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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喝茶看電視,度過一個愜意的週末清晨,他失散多年的女兒,卻風塵僕僕地來投奔他。
他拉我坐下來,手忙腳亂地拿香蕉、芒果、櫻桃以及別的我叫不出名字的水果給我吃,然後,定定地看著我:&ldo;媽媽怎麼了?&rdo;
我低下頭:&ldo;死了!&rdo;&ldo;怎麼死了,怎麼會忽然,年紀輕輕的,就死了?&rdo;他幾乎從沙發上跳起來,身子在發抖,嘴唇在發抖,那修長乾淨的手指也在發抖。我一下子就哭了:&ldo;你那麼關心她,為什麼不要我們,為什麼不管我們?她生病了,哮喘病,一個人,誰也不知道,就突然死了。&rdo;他低下頭,一下子癱軟在沙發上,像一個犯錯的孩子,接受我憤怒的審判,許久,才抬頭問:&ldo;什麼時候的事?&rdo;&ldo;四月。&rdo;
&ldo;那這幾個月,你在哪兒?&rdo;&ldo;舅舅家。&rdo;
他的目光渙散開,一下子明白了我淚水中所有的含義。他伸出手,用大拇指劃去我眼簾下的淚水,姿態惘然地看著我,我看到那星光落入深海一般的雙眸漲了潮汐,他哽咽著:&ldo;爸爸對不起你!茆茆,沒事了,沒事了。&rdo;
我就知道,他不會不要我,而這麼傷心的男人,我該原諒他。我餓了,於是抓起一個蘋果,咔嚓咔嚓地咬起來。這時,聽到外面汽車電子鎖的嘟嘟聲,然後,是窸窸窣窣的開門聲。
一對母女,手提大包小包,進了客廳。
19
那女孩真是美麗,我第一次明白了氣場這個詞,就是她安靜地站在這裡,周邊的空氣卻彷彿在劈里啪啦地開花,漾在一道道無形的光圈裡。瓷娃娃就是用來形容這樣的肌膚吧,光潔的額頭,連一顆痘痘也沒有,小鹿一般純淨的眼睛上,撲閃閃的睫毛如兩把開啟的小扇子。她身上穿的裙子的牌子,是叫&ldo;淑女屋&rdo;吧!我們班就有女生穿,貴得要死,那些花邊和蕾絲穿在她身上一點不落俗套,立領的小碎花襯衫,將她的脖子襯得修長,她站在那裡,像一隻驕傲的仙鶴,然後沖我爸爸喊道:&ldo;爸!我們買了你喜歡的咖啡哦!&rdo;
她的目光,輕輕從我身上掃過去。我拘謹地站起來,自卑得像只鼴鼠在黑洞口探頭探腦,心裡慌成一片被風吹亂的雜草。
原來,爸爸早已再婚,還有了這麼漂亮的女兒,女孩看上去和我一般大,證明爸爸在媽媽懷孕時或更早的時候,就有了別的女人。我剛剛對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建立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像莫央預想的那樣,我投奔的未知命運,終於揭曉,後媽、姐妹,一樣不少。
女孩身邊的中年女子,就是爸爸的妻子吧!她看上去並不特別漂亮,人到中年,卻有很好的身材,還有一雙彎彎的,會笑的眼睛,不像是壞後母的樣子。她正在玄關處低頭換鞋,熟稔地對爸爸說:&ldo;蘇巖,幫我把車停到車庫吧!&rdo;隔窗望去,門外的甬道上,停著一輛銀灰色的轎車。
女人一抬頭,看到我,微微一怔,很自然地打招呼:&ldo;來客人了啊!洛秋,是你的同學啊?&rdo;
原來女孩叫洛秋。洛秋正往冰箱裡放食物:&ldo;不是。&rdo;
蘇巖尷尬地笑笑,伸手將我的肩膀攬了攬,說:&ldo;她,是茆茆,我和葉青青的,女兒。&rdo;
一句話,爸爸分成幾段來說,是一種反覆肯定的語氣。女人的身體僵了一下,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走過來,坐下來,用一種柔和的猜謎一般的目光看著我。&ldo;茆茆,叫雲姨。&rdo;
我怯生生地叫了聲&ldo;雲姨&rdo;,女人和氣地點點頭,依舊用猜謎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