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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的圓球狀海膽，搭配芥末和醬油，海膽黃無骨無筋，入口即化。爸爸說，海膽也叫&ldo;帶刺的溫柔&rdo;，他說，有一種愛，就像這帶刺的溫柔，令人悚然不敢下口。

&ldo;帶刺的溫柔&rdo;?是什麼樣的愛?爸爸的話似有所指，又似淡淡閒談。我並未深究，只是享受著那一刻的父女天倫，心想，如果，將來，我愛一個人，一定要給他純粹的溫柔，而不是帶刺的溫柔。元旦來臨的一個深夜，這座城市下了第一場雪。每個班要辦一次小型的聯歡會。下午，同學們都忙碌起來，透明的玻璃窗上，歪歪扭扭地噴繪著&ldo;新年快樂&rdo;，吹氣球的同學憋紅了腮幫，五彩的絲帶掛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末世狂歡般的快樂。

我負責畫黑板報的插畫，而成績糟糕的郝時雨，竟寫一手漂亮的粉筆字。體育課，我倆和幾個同學留在教室辦黑板報，而洛秋為逃避在刺骨寒風中上體育課，假裝肚子疼請假留在教室享受暖氣。

年少心事，狹路相逢。

閒談中，不知誰提起姓名趣聞，大家便各自說起自己的名字來由。我想起第一次聽到郝時雨的名字時那份激賞，說：&ldo;郝時雨的名字不知是誰起的，最有水準呢!&l;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r;你肯定是春天下雨的時候生的吧?&rdo;

她手握粉筆，正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不無得意：&ldo;說對了，我就是那個時候生的。我爺爺是個文化人，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rdo;

杜薇藍說：&ldo;說起名字，我們家裡的名字才有意思呢。我媽叫江飛燕，她大姐叫江雛鶯，我舅舅叫江大鵬，都是外公起的，笑死我了，這不是一家鳥人嗎?&rdo;

大家都笑起來。有人問洛秋：&ldo;你的名字什麼意思?&rdo;

&ldo;還不就是，出生在洛水之邊，生日又剛好是秋天，就叫洛秋了，沒什麼意思。說起有趣，我們茆茆的名字才有趣呢，看，這個茆字，花無底，柳無邊，殘花，敗柳，這誰起的名字啊!殘花敗柳。&rdo;她說話的時候，有一股揚揚自得的神氣。

我在她突如其來的挑釁下怔住，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反駁。只感覺右拳不自覺地握緊，我聽到骨骼的微微聲響。被母親賦予了美好寓意的名字，在她的鄙薄和拆解下，竟如此不堪。

郝時雨忽然扔掉手裡的粉筆，一把推開我，像老鷹一樣擋在我前面，又像女俠一樣橫刀立馬站在洛秋面前，言辭躁怒：&ldo;靠!你和茆茆是不是一家人!就算不是親姐妹，你說的這是人話嗎?&rdo;那一刻，洛秋的侮辱帶給我的傷害，都不及郝時雨的挺身而出帶給我的這份感動來得洶湧。

&ldo;關你什麼事!狗拿耗子。&rdo;洛秋不示弱。你一言，我一語，戰事漸漸升級。我畏怯地拉拉郝時雨，被她一把甩開。

&ldo;罵誰呢?我看你他媽就是欠抽。&rdo;&ldo;你嚇唬誰呢?小太妹，女流氓。我說她怎麼了，和你這種人在一起，她早晚會是殘花敗柳，和你一樣，殘花敗柳。&rdo;啪‐一個巴掌落在洛秋的臉上。我忙去拉郝時雨，但已經來不及了。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你見過女生打架嗎?惡語謾罵，摳抓廝打，像兩隻好鬥的母雞，一次次衝上去啄咬，碎羽亂飛。

當老師趕來的時候，洛秋髮辮散亂，校服的衣領被扯開，雪白的脖頸上，有幾道明顯的抓痕，郝時雨依舊不忿地揚著頭，眄睨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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