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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澡變得很快。
那天我依舊很快,快到我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回到房間時,葉明還沒來得及逃開。他看到我,故作輕鬆地嘻嘻一笑,說:&ldo;我想借你那本作文書看看,你不在,我就自己來找,沒找到。算了,不要了。&rdo;
他從我身邊側身而過,投射來的目光彷彿是破碎的冰碴,嘩啦啦落在我的面板上,又扎又冷。
我厭惡地關了門。環顧四周,小小的房間,一床一桌一椅,一個放衣服的樟木箱子,沒有什麼能隱藏暗器貓膩的地方。但是,對上次死蛇事件心有餘悸,我還是將每個角落小心翼翼地翻了一遍。
沒有死蛇,沒有蟑螂,沒有毛毛蟲。書也沒被翻過。
唯一異樣的,是我一直放在枕頭底下的綠色絲襪。那是一個少女渴望做一朵玫瑰被王子疼愛的全部夢想,是我十五歲裡所有的榮光。現在,它皺巴巴地耷拉在床邊,像一根死氣沉沉的上吊繩,它平滑得沒有一絲劃痕和線頭的身體上,沾了一團白色的濃痰一般的東西。一股腥臭瀰漫了小小的房間,那些氣味變成一群群慢吞吞黑壓壓的爬蟲,排著隊,浩浩蕩蕩地爬過我的面板,我的青春時光。
那不是濃痰。在生理衛生課本里,我有著隱約模糊的認識。
我沒有辦法尖叫或哭泣,我害怕一張嘴那些罪惡的氣味會鑽進來,我捂著嘴,胸口激烈地起伏著。我甚至再沒有勇氣看那雙襪子一眼。
頭頂的風扇依舊嘩啦啦地轉著,不斷折射的凌亂光影,卻又如何能夠吹散少女緊鎖的眉彎?上帝作證,在莫央的勸阻後,我已下決心在舅舅家做一個謹言慎行的&ldo;灰姑娘&rdo;。可是現在,我寧願馬上跑到遙遠的陌生的爸爸家裡,寧願有一萬個可惡的後母和姐姐欺負我。真的。我在床上蹲了一晚。
晨光熹微,晨鳥鳴啾,五六點是一天中最清醒的時候,我背起書包走出門,絲毫沒想回頭。
15
十五年,我從未出過遠門。這時我忽然想起,我應該和媽媽告個別。我抱著那盆花,上了一輛公交車,一直到郊外,下了車一路小跑上一段長長的土坡。那是一片新開發的墓園,既非清明,也非祭日,偌大的墓園一個人也沒有。樹木稀疏,植被如破碎的綠色絲綿四散披覆,媽媽的墓地在土坡的中央,一花一木也無,因是新墳,黃土依舊鬆軟。我跪下去,用一根斷裂的樹枝刨土,將手中的花種下去,又跑到坡下的水龍頭下,找到一個廢棄的飲料瓶接了滿滿一瓶水澆花。這盆花在我的照料下一直不死不活,它應該重新回到主人的懷抱。
媽媽,從此,月朗星稀的夜裡,你想念他的時候,又可以對著鳶尾花輕輕吟哦:&ldo;缺月掛梧桐,漏斷人初靜。&rdo;又可以深情地念:&ldo;梧桐葉上三更雨,聲聲葉葉是別離。&rdo;或許只有這正在抽枝打苞的花,才能懂得你的悲傷。
媽媽,再見!
從此每個鳶尾花開的季節,我都在思念你。
我要走了,那麼至少,也應該對莫央說一聲。我已經想好她勸阻我時,我該說的託詞:莫央你要相信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管到哪裡我都不會忘記你的。莫央你別擔心,我會時常寫信給你的,放暑假了你來我的新家玩。
可是,她家的門,是緊鎖的,我按了很久的門鈴,也沒人來開。她家我來過無數次,不會找錯的。
這個時候,怎麼也沒有一個好事的好心鄰居出來,告訴我這家人是去晨練了?還是去吃早點了?或者是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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