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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有些急亂的腳步進殿,卻是空無一人,眼風掃過,自有機靈的內監上前回話:
&ldo;暄相,他在後院的竹林中。&rdo;
儀元殿在鹹陽宮內算是一處比較獨特的殿宇,歷朝歷代以來多是太子居於此處,北祁登基後便一直閒置,直至北豫登基,廢棄了紫宸,自居儀元殿。因其並非歷代君王所居之處,故而殿中陳設自沒有金龍凌雲等圖案,小葉紫檀所造的一應設施,將殿宇襯的大氣斐然。
而這後院的一處竹林,其實是供歷代儲君在此習文練武的。這其中,上至石案石榻,下至涼亭水榭一應俱全。北豫走進的時候,暄景郅斜倚在亭中雕樑畫棟的欄杆上,周身都透著一股慵懶隨意。
第21章 一蟲引風霜
在北豫的印象中,師父是很少有這般姿態的。
世人都道暄家大公子豪放不羈,然而事實上,只有朝夕相處的北豫明白,師父,其實是個對自己要求近乎苛刻的人,外表的肆意狷狂之下,其實是一板一眼的沉穩自持。就如他的字一般,狂灑揮毫只是表象,工正方圓卻是基礎
沒有過多的沉默,聽到腳步聲暄景郅便轉過身來,微眯著雙眼,上上下下將北豫掃過。就這麼一剎那間,後者便驚的一身薄汗虛虛冒出,眼神不由自主的滑向別處:
一汪清泉自御花園中的太液池引來,順著蜿蜒曲折的假山緩緩流進池中,青苔荷葉鋪就的水面上,偶爾有幾尾赤紅的錦鯉穿梭遊過,魚尾輕拜,魚身輕躍,掃出一波一波的漣漪。
暄景郅的目光不轉,北豫被看的越發不自在,只覺得一顆心被高高吊起,跳動的也越發頻繁。
兩百多日,沒有這樣的相對而處,半年來的君臣相稱,不外乎便是將兩人的距離拉的愈來愈遠,一道一道的奏疏,一封封的折表,橫亙在二人面前,似是也將什麼東西隔斷在中間。
清泉石上的潺潺水聲,沒有廟堂上的山呼萬年,沒有朝堂的波譎風雲,亦沒有朝上一干老世族的夾槍帶棒,靜謐的林子中,微雨剛過,日頭始出。北豫恍然便覺,那是在濟賢觀時的溫柔歲月,那樣的乾淨純粹,歲月靜好的師徒相伴。
不過,就是過去了一年的時光,竟像是,走了一世那般長久。
望著身著常服的暄景郅,北豫彷彿真的回到了天子山上悠悠的孩童歲月,師父抱著他坐在山邊,講著九州大陸的你來我往,講著金戈鐵馬的王朝更替,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的書寫著他自己的未來。
那時候的暄景郅只是師父,不是大周的相國,更不是當朝帝師。
也許這一生,都不會再有那樣的日子了,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有些日子,過去了,就永遠過去了。如今,北豫不再是天子山上的孩童,而是大周王朝的君主,而暄景郅,從天地君親師的師父變成了當朝左相。
終了,前塵往事不可追,一切變故,始料未及。
&ldo;鬧夠了沒有?&rdo;暄景郅語音甫出口,不帶絲毫火氣。
好似多日潛藏在心中的委屈被猛然勾起,脫口而出便要跟著嗆:&ldo;我沒&rdo;鬧,終究在暄景郅透著涼意的眼神中癟下了嘴,望著暄景郅分明有些風霜的面龐,心中一動,上前幾步就拉住暄景郅的衣袖:
&ldo;還以為您一直不打算理我了。&rdo;
&ldo;不理你?&rdo;
&ldo;哎呦,哎呦,師父,師父,您輕點&rdo;
暄景郅一手捏著北豫的耳朵,轉過半圈然後向下撕扯,順著暄景郅的力道,北豫腰彎的像個蝦米,久違的親密,久違接觸,北豫的鼻中竟多了幾分酸楚。
手上力道不減,暄景郅不鹹不淡的問:&ldo;痛不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