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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開始傳播,如風過樹梢,迅速傳遍每一片葉。小江潮開始察覺到鄰居們看自己的眼光帶著異樣;去上學的路上總有人在他身後指指點點。有一天在學校,他和班上一個男生因為瑣事發生摩擦,由推搡到打架,那個男生打不過他,尖著聲音罵起來:&ldo;野種,野種,江潮是個小野種。&rdo;
這是小江潮第二次聽到&ldo;野種&rdo;這個詞。什麼是野種?他還是不能理解,卻可以從那種懷著輕蔑鄙視不屑的語氣中聽出那不是什麼好詞。他漲紅著臉撲過去,重重一拳砸向那個嘴欠的男生,打得他滿嘴淌血,還掉了一顆牙。
老師把小江潮叫去了辦公室,批評、罰站、寫檢查、請家長。趕來學校的程蘭清聽說了來龍去脈後,一張臉頓時變得蒼白無比。感覺到整個辦公室的人視線全都帶著窺探意味地鎖定自己,她纖細的脖子像風中的蘆葦般深深地低垂下去。
受傷男生的媽媽也隨後趕來了,程蘭清低著頭彎著腰不停地向她道歉。那個胖胖的女人是同一條弄堂住著的鄰居,一張大餅臉上眼睛幾乎細得看不見,又大又闊的嘴卻佔了臉部至少一半的位置,一張嘴說出來的話刻薄得能生剜下人一塊肉:&ldo;這沒爸爸的孩子怎麼這麼野蠻啊,敢情是有人養沒人教的緣故。&rdo;
這句話,讓程蘭清的臉更加白得沒有絲毫血色,唯獨眼圈瞬間紅透了。
在學校罰站的整個下午,江潮滿心都在想著&ldo;野種&rdo;這個詞究竟是什麼意思。才十歲的孩子當然想不明白了,但他也沒有再去問媽媽。因為隱約明白媽媽不會告訴他的,一個疑惑的種子只能暫時埋在心底。
時光靜靜流逝,小江潮唸完了小學,升上了初中。越長大越懂事,當年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的那個詞,在十四五歲的時候,他終於可以理解它的意思了。那份飽含恥辱的理解,讓他在青春飛揚的年齡裡,變成了一個異常沉默內向的少年。
初中三年,江潮在班上不是特別醒目的學生。
他曾經醒目過一次,初一那年剛入學不久,學校組織了一次數學競賽和一次作文比賽,兩次比賽的結果同時用大紅榜張貼在學校的告示欄中,兩個比賽的第一名都是他的名字。一時間不少人紛紛詢問誰是江潮哇?這麼厲害,居然同時拿了雙榜狀元。
同時拿了兩個第一,江潮自然成了校園中一個小小的傳奇。可是,傳奇的背後卻跟著陰冷言語:&ldo;你們知道江潮為什麼成績好嗎?因為他是私生子,據說私生子都格外聰明。&rdo;
從小學開始就陰魂不散的那句&ldo;野種&rdo;,又衍生出了一個新名詞&ldo;私生子&rdo;。江潮沒有再像小學時那樣動手打人,因為他知道打人沒有用,激烈的行為反而會把事情鬧得更大。他只能咬緊牙關,以漠視的姿態面對那些流言蜚語。
從此江潮不再參加任何競賽,學習成績也始終保持在中游狀態。中游是一個最安全的狀態,不好不壞、不上不下的中庸位置。既不會因為引人注意而被槍打出頭鳥,也不會因太過落後而顯得另類,從而被老師盯得緊緊的。保持中游狀態的他,就像穿上了一件隱形衣,在最初的傳說紛紜過後,再不會引起別人的興趣與關注。
江潮初中三年的蟄伏結束於中考時,他的中考成績出乎所有人意料,居然考進了全校前三。從中游到上游,如此突飛猛進的成績飛躍,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十分順利地,他拿到了理想中那所高中的錄取通知書。那是他母親程蘭清的母校,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就讀於這所高中。再接下來,她希望他能順利地考取中國最著名的兩所學府‐‐北大或清華,這是她一再對兒子反覆提及過的兩所名校。
有一次,母親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