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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顧不上這些了。
他想見穆如歸。
他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尋來的力氣,竟然用不斷顫抖的胳膊撐著窗框,狼狽地跳出了窗戶。
「兒啊!」剛跑到臥房前的夏榮山兩眼一黑,揪著身後的小廝,「還愣著做什麼?追啊!」
夏朝生倉促回頭,見他爹在這裡,料定穆如歸一定剛離開侯府沒多久,當即拎起衣擺,邁步向前狂奔。
九叔,九叔!
夏朝生的眼睛一點一點亮了。
很快,追得氣喘吁吁的鎮國侯再次嚇得肝膽俱裂——他病得一邊跑,一邊咳的兒子跑入了一片紅梅林,然後在驚呼聲中,艱難地爬上了一株梅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夏榮山跺著腳,痛心疾首,「都是騙我……還說自己不想嫁入東宮……都是騙我!」
夏朝生可沒心思管他爹在想什麼。
他的掌心在爬樹的時候蹭破了皮,粘稠的血順著掌心滴落在雪白的衣擺上,彷彿斑斑紅梅。
但夏朝生不覺得疼。他早就被寒風吹麻木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街口,心如擂鼓,在聽到馬蹄聲後,不管不顧地爬上了院牆。
「九叔……」
縱馬自牆下而過的穆如歸猛地勒緊韁繩。
戰馬嘶鳴著揚起了前蹄,紅梅如雨,落英繽紛,風中隱隱多了一抹苦澀的藥香。
他抬起頭,電光火石間意識到了什麼,可不等他有所反應,那道雪白纖細的身影已經化為一片潔白柔軟的羽毛,輕飄飄地向他跌了過來。
第9章
「有……有有有刺客?」騎馬發呆的黑七一個激靈,待白影自牆頭落下,長劍已經出了鞘。
「呆子。」紅五沒好氣地抬起腿,一腳踹了過去。
黑七猝不及防摔落下馬,就地打了個滾,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你又發什麼瘋?」
紅五給了他一個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黑七狐疑地抓著頭髮,順著紅五的目光望去——
嚯,王爺懷裡摟著的,不正是侯府病歪歪的小侯爺嗎?
黑七多年前曾遙遙見過夏朝生一面,至今驚為天人。
只不過,現在的小侯爺骨雙頰凹陷,眼下烏青,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只剩下駭人了。
夏朝生歪在穆如歸的懷裡咳嗽,一陣北風吹來,胸口氣血翻湧,直接嘔出一口發黑的血來。
「生兒!」爬上院牆的鎮國侯,剛巧撞見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你……你你你,你為了太子殿下,連命都不要了嗎?」
夏朝生的意識被風吹得七零八落,他沒聽見鎮國侯的咆哮,只聞到了冰雪般冷冽的氣息。
夏朝生眼裡霎時湧出淚:「九叔……」
是了,這是他熟悉的九叔。
是為了給他報仇,在人世間整整煎熬了三十年的九叔。
他不喜歡像穆如期那樣,中規中矩地稱呼穆如歸為「九皇叔」,他還是喜歡叫他「九叔」。
「九叔……九叔……」纖細的手指攀上了穆如歸的衣領。
穆如歸面色發僵,一動不動,任由夏朝生亂摸。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夏朝生又燒了起來,彷彿一塊灼熱的炭。
他看見前世的自己,變成了一縷幽魂。
誰也看不見他的身影,誰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九叔,九叔,我就在這裡。
你為什麼……看不見我呢?
夏朝生悲從中來,又嘔出一口血。
滾燙的血濺在穆如歸的手背之上,一如侯府內盛開的點點紅梅,腥甜的氣息驟然濃烈。
穆如歸十二歲從軍,從不畏懼鮮血與死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