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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幹啥？我就是。&rdo;翁大元不耐煩地說。

&ldo;你是個特考生，要好好考。&rdo;眼鏡說。

翁大元沒搭理他。

長長的卷子攤在眼前，翁大元暈了：能(屍求)的答好麼？他淋下汗來。他朝窗外睃了一眼，見他的爹蹲在院中的大柿樹下，大口大口地抽旱菸。他爹也看見了他，伸長了脖子，涎笑著朝他點頭。

&ldo;他多可憐啊！&rdo;翁大元心裡說。

他的筆就戳到了卷子上。啃過一道題再啃一道題，就像捏死了一隻螞蟻，又捏死了一隻螞蟻。橫豎就這樣了，不是你捏死我，就是我捏死你了。心情倒鎮定下來。

眼鏡竟踅了過來，站在他身邊不走了。

翁大元心裡厭煩極了，手下的筆也開始不聽使喚。眼鏡低低地說一聲，&ldo;別著急，有的是時間。&rdo;便又走了。不管怎樣，求求你，你就別再來了！翁大元心裡說。

做到一道大題，所用的那個公式他已記不清了，他列出了兩個相近的公式，弄不準倒底用哪個才對。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了，他感到不能再猶豫，就任選了一個。

那個眼鏡又踅了過來，站著不走了。他用手指敲了敲翁大元卷面上的那個公式，&ldo;好好想想，是它麼？&rdo;

翁大元馬上悟出了這話裡的含義，重新選擇了另一個公式。抬起頭來，眼鏡朝他微笑著。翁大元也笑了。&ldo;這戴眼鏡的，並不都是王八蛋！&rdo;他對自己說。

數學終於答完了，他感覺好極了。結考的鈴聲還未響，他已興沖沖地跑出考場。那個涎笑的老爹，趕緊伸長了脖子迎上來，&ldo;咋樣？大元。&rdo;

&ldo;走，吃燒餅夾驢肉去！&rdo;他指派他爹。

&ldo;吃，吃！&rdo;他爹涎笑著跟著他。

考試完了，他爹帶的錢都讓燒餅夾驢肉給夾完了。他們爺兒倆還得走回去，還得截煤車。

翁大元的心氣兒被考試耗盡了，懶懶地走著，&ldo;爹，你他孃的真窮！&rdo;他對翁上元說。

&ldo;窮，窮，你爹是窮。就對不住了。&rdo;翁上元涎笑著。

&ldo;聽說外邊的支書都趁錢，還有車坐。&rdo;翁大元說。

&ldo;是，是，我親眼見過。&rdo;

&ldo;那你的支書還當個啥勁兒？！&rdo;

&ldo;那你叫你爹去幹啥？&rdo;

&ldo;愛幹啥就幹啥。&rdo;

翁大元也不知道倒底叫他爹幹啥。

到了那個路口，翁大元還要用上次那個法子截車。翁上元攔住他，&ldo;大元，這次叫我來吧；你將來要成狀元哩，弄出個好歹咱擔當不起。&rdo;

&ldo;狗屁！&rdo;

……

爺兒倆正爭執著，一輛卡車過了路口，老遠就響著車笛，離他們遠遠地就站住了。司機探出頭來，&ldo;小傢伙，快帶你爹上來吧；你再那樣截車，就把咱嚇死了。&rdo;

竟是上次那個司機。

坐在車上，翁上元說：&ldo;大元，咱真順哩！看來，你要蹬轉了。&rdo;

&ldo;狗屁！&rdo;

三

翁大元果然考上了。

這在後嶺引起巨大轟動。這是後嶺自古以來發生的一件大事。

村裡老少真誠地來翁上元家祝賀‐‐

&ldo;咱一瞧，這大元就是個龍子，連蟲畜都怕他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