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第1/2 頁)

林燕舒就像個&ldo;白得來的孩子&rdo;。

賀媛偏愛林致恆，這是他千辛萬苦費了老半天勁才生下來的孩子，當然很寶貝。

林燕舒一直沒什麼存在感，好像就是個贈品。

林家最貴的東西，大概就是那架老舊的鋼琴了。在八十年代，這絕對算是奢侈品。

林致恆學鋼琴的時候，林燕舒在一邊看。她覺得很新奇，伸手去摸鋼琴鍵。賀媛打她的手背，她摸一次，她打一次。

林致恆不讓媽媽打妹妹，甚至還讓出鋼琴前面的位置，讓林燕舒坐上去彈一會。

林燕舒看著鋼琴，縮了縮脖子。好像一個坐在角落裡乞討的乞丐，突然有人慷慨地施捨，讓她不能適應，不能自然地接受這樣龐大的施捨。

她跑掉了。

對於妹妹自始至終把他推拒到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林致恆覺得很挫敗。

&ldo;我也要學鋼琴。&rdo;林燕舒終於向賀媛表達了她的願望。

賀媛正在廚房裡切菜，菜刀&ldo;哐哐哐&rdo;地落在案板上，她像所有被柴米油鹽牽絆住的家庭主婦一樣，身上日漸顯出對於一切的厭倦與慵墮。

&ldo;我也想學鋼琴！&rdo;林燕舒以為賀媛沒聽見，這次幾乎是喊出來的。

賀媛手裡的菜刀停頓了一下。&ldo;你學了有什麼用？&rdo;

林燕舒已經像刺蝟一樣，免疫了這種級別的諷刺。

&ldo;我要學！&rdo;

賀媛繼續切菜，懶得與她糾纏，隨意說了一句：&ldo;那你去學二胡吧。&rdo;

當時的林燕舒十歲，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有了價格的觀念。

&ldo;不學。&rdo;

賀媛已經相當不耐煩了。&ldo;那就去學琵琶！&rdo;

&ldo;不學！我就要學鋼琴！跟我哥哥一樣！&rdo;林燕舒把最後幾個字咬得死死的。

上世紀八十年代，物質還相當匱乏，錢也比今天值錢。那個年代，一把二胡七塊錢，琵琶一百塊，一架鋼琴則能稱得上奢侈品。

林燕舒就要學鋼琴，她十歲的小腦袋裡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林致恆的價格能值上一架鋼琴，憑什麼她的價格就只能值上一把七塊錢的二胡！

林致恆後來考上了省城的音樂學院，賀媛高興地對各路親戚朋友，左鄰右舍爆吹自己兒子。在大家羨慕的目光中，十六歲的林燕舒發出一聲嗤笑，滿滿的不屑。

這個年紀的林燕舒風華初成，也很懂得如何抵抗來自母親的忽視與冷漠。

她說：&ldo;要考就考到北京去。&rdo;

賀媛的好心情被她這麼一攪，有點變味兒，當即出言諷刺：&ldo;你考!你考呀！你考上我就供你上！&rdo;

林燕舒還真考上了。

她原本帶著一種報復心理，想看母親驚愕的神色，或是為昂貴學費發愁的猶豫神情。

但賀媛沒有。

她像兩年前一樣，到處爆吹，賺了滿滿一大票羨慕嫉妒恨。

林燕舒有生以來，第一次被賀媛誇讚。反倒是她，一時間不能適應。

十八歲的林燕舒，以一種張揚恣肆毫不掩飾的美麗，宣告她和過去的告別。周圍人羨慕的目光黏在賀媛身上，賀媛笑得很得意。

林燕舒沉默地坐在一邊，兩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看著大家目光中心的賀媛。

也許媽媽只是習慣了以前在舞臺上的那種感覺，所有人都看著她‐‐那一瞬間，林燕舒忽然冒出這樣的念頭。

&ldo;燕舒，去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