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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胡適拿這個例子喻自己的經歷：&ldo;我受了十餘年的罵，從來不怨恨罵我的人。有時他們罵的不中肯，我反替他們著急。有時他們罵的太過火了，反損罵者自己的人格，我更替他們不安。如果罵我而使罵者有益，便是我間接於他有恩了，我自然很情願挨罵。如果有人說，吃胡適一塊肉可以延壽一年半年，我也一定情願自己割下來送給他，並且祝福他。&rdo;

最後，胡適說道：&ldo;此是說明我對於此等事的態度。至於朋友的指摘，更是我所歡迎的。&rdo;[17]

話雖如此說，但面對往日的親朋故舊、同事、門生於政治風浪中倒戈相向和取心掏肺的砍殺撕噬，胡適自有一種&ldo;人為何物&rdo;的悲涼縈繞心頭揮之不去，身體也伴隨心靈的煎熬垮了下來。

南渡北歸：離別（第四章勝利的犧牲品）胡思杜之死（1）

1957年2月17日下午，正在紐約一個青年醫生家中敘述身體狀況的胡適，突感不適，急送醫院後發現是突發胃潰瘍出血，吃藥後無效，半夜大吐血，昏迷不醒，醫生輸血搶救。18日，胡仍昏迷不醒，半夜再次大吐血，生命危險，醫生決定施行手術，結果是胃被切除十分之六，直到3月11日才出院。

回到寓所五天後的3月16日，病衰中的胡適突然收到一個神秘人物的來信，此人便是曹聚仁。

在抗戰期間一度擔任中央社戰地記者的曹聚仁，於國民黨退往臺灣後的1950年，別妻離雛獨自移居香港任《星島日報》編輯。到港的第四天，曹便在《星島日報》專欄&ldo;南來篇&rdo;上發表文章，放聲高歌&ldo;我從光明中來&rdo;，高呼&ldo;中共治天下非常成功&rdo;云云。1954年，曹脫離《星島日報》加入新加坡《南洋商報》，並以該報記者身份多次秘密前往北京，受到毛澤東、周恩來、陳毅等人的接見。據傳聞，後來曹氏又自香港潛往臺灣，受到蔣介石、蔣經國父子的秘密接見，並藉此做蔣氏父子的工作，說毛澤東給蔣介石制定&ldo;一綱四目&rdo;、&ldo;只要臺灣回歸祖國，其他一切問題悉尊重蔣介石與陳誠意見妥善處理。蔣氏父子以&ldo;蔣介石偕同舊部回到大陸，可以定居在浙江以外的任何省區，仍任國民黨總裁&rdo;等六點意見相回應。曹氏曾建議，在兩岸和平統一後，蔣介石可將廬山作為終老頤養之地等。再之後，曹氏行動更加神秘莫測，他的妻子、親屬皆不知其在國共兩黨之間來回搖晃，整天折騰了些什麼。[18]

就是這樣一個神秘兮兮、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於1957年中國大陸山雨欲來、引蛇出洞，&ldo;反右&rdo;天羅地網即將全面撒開的明媚春天裡，突然有些神經質地致信胡適&ldo;勸降&rdo;。據胡適3月16日記載：

收到妄人曹聚仁的信一封。這個人往往說胡適之是他的朋友，又往往自稱章太炎是他的老師。其實我沒有見過此人。

此信大意是說他去年秋間曾到北京、上海去了&ldo;兩次&rdo;，&ldo;看到了朝氣蓬勃的新中國&rdo;！&ldo;先生……最好能回北京去看看……可以巡行全國，等先生看了之後再下斷語何如？&rdo;

他說他&ldo;願意陪著先生同行&rdo;！[19]

躺在家中床上養病的胡適，自然知道這個&ldo;妄人&rdo;耍的是代表中共對他統戰的布袋戲。對此，胡心中生發出一不小心生吞了一隻蒼蠅的感覺，但冷靜一想也就釋然了。凡蒼蠅或其他諸如螳螂、蛤蟆之類的弱小的動物，為了生存，必然要呈張牙舞爪狀，以壯聲勢，或嗡嗡叫著自我吹噓叫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