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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想用來提醒自己曾經有多愚蠢,卻沒想到有一天他重新戴上了它。
戒指戴進去的一瞬間,不僅蔣息在感慨,裴崇遠也一樣。
當蔣息抬眼看向對方的時候,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眼睛紅了。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裴崇遠。
在他印象裡,裴崇遠是永遠都不可能哭的,別說哭了,讓他低頭認輸都是一件難事。
這個人從來不畏懼什麼,也似乎從來不會被什麼打動。
他看過世間太多的風起雲湧,所以再動人的浪花都沒法讓他觸動。
可是現在,裴崇遠的眼睛竟然紅了。
裴崇遠深呼吸一下,抬手捏了捏鼻子,有些窘迫地說:「鼻子酸了。」
「為什麼酸呢?」蔣息問。
裴崇遠抬頭跟他對視,眼睛裡泛著蔣息從來沒見過的光,波光粼粼,水光瀲灩,蔣息彷彿在他的眼睛裡趟著河往前走,走到了最深處。
「你說呢?」裴崇遠微微蹙了一下眉,轉過了身。
他不想讓蔣息看見這樣的自己。有點兒矯情。
不管是誰,他都不想把自己過分柔軟的一面暴露出來,他可以愛,可以彎腰,可以在蔣息面前單膝下跪為他做任何羞於啟齒的事,但是他不能哭。
裴崇遠始終告訴自己,不管怎麼樣,苦也好,累也好,被愛還是被恨,都不能哭。
他要遊刃有餘地去面對這個世界,只有這樣才能讓人覺得可靠,讓蔣息覺得安心。
蔣息看著他背對著自己,熟悉的肩膀弧度,熟悉的腰線,還有那哪怕兩人相隔半臂,卻依舊熟悉的溫度。
他看著裴崇遠背對著他仰起頭,像是他小時候要掉眼淚時硬生生忍回去的樣子。
蔣息沒有說話,安靜地繞到裴崇遠面前,只對視一眼,就看見裴崇遠的一滴淚從右眼滑了出來。
一滴淚,沿著那張被他愛了這麼多年的臉滾落到脖頸。
裴崇遠無奈地笑了笑,說:「丟人了。」
蔣息上前,輕輕抱住他,臉在對方頸窩蹭了蹭,突然間也鼻子發酸。
他說:「我不想跟你好的。」
說話的時候,蔣息也帶上了鼻音:「我恨死你了,也恨死我自己了。」
裴崇遠抱住他,抱得用力,恨不得乾脆勒斷蔣息的骨頭。
他不再控制,反正當第一滴眼淚掉下來的時候,他在蔣息面前已經暴露得徹底。
「我根本不想看見你,」蔣息有些哽咽,但在努力壓抑著,「對待你,我連抽筋剝骨都懶得做,因為他們說報復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其實是遺忘。」
蔣息閉著眼,恨恨地說:「我本來都要忘了。」
裴崇遠把他抱得更緊,長嘆著氣說:「不行,我不能讓你忘了我。」
在戒指戴上的那一瞬間,蔣息已經潰不成軍,他跟裴崇遠這樣相擁,上一次是多久之前了?
以前他最喜歡跟裴崇遠擁抱,他喜歡擁抱的時候偷偷數對方的心跳,感受對方因為他逐漸跳動加速的心。
他總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在被這個人愛著。
如今,大概不需要了。
他們如此這般地繞了一圈,都不是從前的自己了,證明愛和被愛的方式也跟從前不同了。
他不是從前的他,裴崇遠也不是從前的裴崇遠。
他們,他們之間,也不再是七年前的樣子。
蔣息終於看清,他們遲早都是要走這一遭的,導致這一切發生的,也確實不只有裴崇遠的問題,他自己也並不完全無辜。
想要好好擁有一份愛,想要讓這份愛長久,他們必須先去修復自己,才能愛人,不然只會有更多的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