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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喝著額古納河長大、七歲就敢跟比他大兩歲的富貴進山打野物最終扛著一條眼鏡蛇回張家寨的年輕男人穿著雙布鞋,神情肅穆,每一次落子越來越慢,思索時間越來越長,曹蒹葭的棋風跟四平八穩的孫大爺不一樣,她透著股綿裡藏針的陰柔,不動聲色,落子斷然不會平地起驚雷,卻從來能化險為夷,看似退讓,卻始終沒讓陳二狗得著便宜。
第一盤下了足足三十分鐘,陳二狗戰至最後光禿禿的一顆帥,終於悲壯落敗,看著一旁觀戰的李唯心有慼慼焉。
第二盤曹蒹葭突然一改保守風格,竟然和陳二狗在一點一寸的區域性棋盤上玩起了步步見血的纏鬥,她的連環馬依舊犀利,步步為營,酣暢淋漓,這一盤十五六分鐘便勝負分曉,陳二狗同樣是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再次敗北。
第三盤依舊盪氣迴腸,不知道投降為何物的陳二狗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第三次收拾殘局重新擺子,曹蒹葭靠著紫竹藤椅無比悠閒地把玩著手指間那枚棋子,臉上沒有洋洋自得,卻也沒有故作姿態的謙虛。
李唯看得驚心動魄,孫大爺的象棋是附近幾條街出了名的強勢,偶爾幾次觀戰也沒這種玩弄陳二狗於股掌的氣勢。她只是個外行,瞧不出孫大爺幾乎化腐朽為神奇的棋力,已經完全不需要用棋盤上的凌厲殺伐來體現,但曹蒹葭的棋力還是超出了李唯的想像,她原本還巴望著陳二狗能殺一殺這陌生女人的銳氣,再不成熟的女孩也有超乎想像的直覺,不管陳二狗在她心目中是哪一種定位,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她沒來由感到一種危機感,眼前這個不速之客在李唯看來顯然不是一百個王語嫣加起來就能媲美的危險角色。
李晟這兔崽子也已經蹲在一旁看了一局半,雖然平時呱噪得很,但基本上這個時候卻可以做到觀棋不語,只是偶爾一盤殘局結束後他才冷嘲熱諷,今天他倒是出奇地沒有把重心放在對陳二狗被大肆屠殺的事情上,只是左一眼李唯右一眼曹蒹葭,不知道小腦袋裡想著什麼。
「繼續?」曹蒹葭問道。
陳二狗點點頭,擺好了雙方棋子。
「不下了,每天三盤,不多不少,否則一不小心走神被破了不敗金身就不好玩了,我要延續孫大爺的優良傳統,將全勝進行到底。」曹蒹葭眨巴了下秋水眸子,帶著些許狡黠。
陳二狗也不強求,只能伸個懶腰,望著棋盤怔怔出神,被連屠三局,內心堪稱一把辛酸淚,真沒想到來了個娘們還是沒得翻身,雖然早料到這個腦子好使到讓陳二狗驚艷的女人棋力多半不弱,可哪裡猜得出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我學棋都十多年了,手把手教我的師傅還是個業餘七段的高手,輸給我幾盤也不太冤枉,否則那個師傅非找我算帳不可,你要是能在半年內完勝我,我就直接推薦你去做職業棋手。」曹蒹葭半開玩笑道。
李唯臉色不悅地離開,哪個青春時期的小女孩不喜歡自己喜歡或者喜歡自己的男人是個彪悍到越離譜越好的顯赫角色,別奢望一個鄰家小妮子能有多大多崇高的思想境界,李唯沒怎麼生氣,只是對曹蒹葭那副老神在在的胸有成竹很不順眼,典型的小女人看女人的奇妙心態,這兩者的鴻溝可不僅僅在於胸部發育的成熟程度。
「孩子。」
曹蒹葭只是輕聲道,從頭到尾都沒有和李唯說過一句話。
「你不也是這樣過來的。」陳二狗笑道。
「不一樣。」
曹蒹葭搖頭道:「大不一樣。」
現在的陳二狗已經在心理上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業障,既不會高山仰止般心存敬畏,也不會懷有不可告人的覬覦猥褻,心態轉變幾乎沒有一個漸進式的過程,彷彿一天一夜之間就扭轉了乾坤,抬頭望著曹蒹葭,玩笑道:「她和我不一樣,你和她不一樣,我和你就更不一樣了,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