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提親(第3/4 頁)
父親在身後立刻沒聲了。
她不看也能想象出他臉上的尷尬。
他杵在那裡,輕聲說:“老同事在村口等信兒呢,我這就告訴去,閨女不願意找老師”。
他的腳步聲遠了。
她刷完了鞋,晾在窗外。
妹妹走過來,狡黠地笑著,明知故問:“爸和你說啥了?”。
紅梅鼻孔哼了一聲,沒回答。
妹妹收斂起壞笑,很老成地說:“不嫁老師也對。哎,咱爸窩在村裡教了一輩子書,他能有啥本事?”。
紅梅的鼻孔又哼出一股氣,她懶得回覆妹妹。
她說:“我到梨園去了,別等我吃飯”。
梨園裡靜悄悄的,繁花簇簇,遮天蔽日,像白雲壓在頭頂,她走進了深處,在一棵樹杈上坐下來。
她家的小土房不見了,她的眼前都是梨花,甜蜜陣陣,芬芳縷縷。
她滿滿地吸了一大口氣,慢慢地吐了出去。
當年如果上高中,此刻她僅僅大學一年級,正在做風華正茂的學生,可是眼下竟然有人給她提親了。
好悲哀,不是嗎?
命運如此顛覆不正是父親造成的嗎?
想起他發火時猙獰的臉,她依然不寒而慄,同時深惡痛絕。
她如此厭惡父親,怎麼能嫁給和父親一樣當教書匠的男人?真是恨屋及烏了。
能讓她改變想法的,可能只有一個人除外。
這個人首先他是他,然後才是職業。
他是誰呢?
他是個白雪少年,她的初中同學。
她永遠記得那個初二的秋夜。
國慶節的前一天,她們班在學校農場扒苞米棒子,夕陽落山了才收工。
同學們得令後像發瘋一樣向四面八方散去,瞬間,農場沒人了,她回家的大道也沒人了。
這意味著她要獨自走十二里路。
她眼看著夕陽落下去的地方,那縷紅光逐漸暗淡,突然一沉,天邊像被吞噬了似的。
她把書包往身後背了背,小跑起來。
一輪皎潔的圓月在樹梢升起。
夜晚正式開始了。
秋收的大道被馬車碾壓得光滑平坦,在月亮下反映著白光,前方的路白茫茫不見一個人影,身後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
路兩邊的苞米葉子刷啦啦幹響,她一邊跑一邊側耳傾聽,感覺有人在地裡穿行,越聽越像有人追趕她,她緊緊地攥住書包帶,手心沁出涼汗,腳下加快了速度。
12里路還有一大半兒,這時身後傳來沙沙聲,好像有人過來了。近了時像是腳踏車輪碾壓路面而來。
她不敢回頭。
是路人?還是學生?是學生的話還有誰走在她後面?
正當她亂猜時一輛腳踏車經過她身邊往前騎去,看背影是個學生,一個男生,她又看一眼後心頭一震,他是小鐸。
一個剛到她班不久的降級生,
跑了這麼久,終於見到一個活物,這令她有些安慰,她突然感覺很累,不禁放慢了腳步。
他的背影漸遠。
月光下變得模糊不清。
突然他停了下來,一隻腳踩著踏板,一條腿撐在地面,沒有回頭,似乎在等待。
就在她就要經過他身邊時,他輕聲說:“上來吧”。說完就坐上了座位,慢慢地蹬著踏板。
他又說了句:“我帶你,上來啊”。
他騎得更慢了,腳踏車扭動著保持著平衡。
她盯著車後座,竄了幾下也沒上去。
他把腳踏車徹底停住了,她才坐了上去。
他感覺她坐穩了,就用一隻腳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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