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漁舟唱晚(第1/3 頁)
一輛馬車駛出了蟠香寺,除車伕外,車上只有賈珣和鐵三娘兩個人。
馬車在一條河邊停下,賈珣下了車,笑道:“早上還颳著大風,像要下雪,這會子又停了,日頭也上來,天倒顯得格外高了。”
河邊的柳樹樹幹上,繫著一艘釣魚船,車伕繫上馬,便自往不遠處的間小酒棚去了,酒幌高高掛起,裡頭卻只幾根破凳爛桌,歪歪斜斜胡亂擺著。
鐵三娘取下帽子,卸下鶴氅,掛在船艙入口的地兒,艙內顯眼處擺著兩根魚竿,一個魚簍子,一個泥爐子。
鐵三娘走上船頭,笑說:“今兒泛舟中流,任其去留怎麼樣?”
賈珣自是再無不可的。
輕舟入中流,泛泛若飄荷。
兩人背向坐著,並無甚言語,都呆望著江面而已,偶爾身乏氣困,微微後仰,稍微貼著,又很快往前。
俯仰之間,是魚兒上鉤了。
只見漂浮微動,賈珣猛一起杆,站起身來,慢慢拉攏,細看是隻鱖魚。
賈珣笑道:“我這兒先上鉤了,你的呢?”
鐵三娘仍一動不動坐著,笑道:“我這兒該上鉤的時候,就上鉤了。”
賈珣放好魚,笑說:“可別叫人等太久了。”
上魚的吵鬧不過片刻,又恢復了方才的寧靜。
兩人、兩杆、兩鉤、一條被裝進魚簍的鱖魚。
背對著背,日光要穿過這條縫隙,只有一根細如髮絲的光線長長拉在船頭,好像一道鋒刃劈開了搖晃的漁船。
隨著日頭漸低,晚照依稀,賈珣上了三條魚,鐵三娘還是一條都沒上。
不知何時起的風,船竟漂到了一片湖中。
有的打魚的漁家滿載而歸,也不乏黯然嘆息的,廣闊的湖面極目望去,看不見盡頭。
往來的漁舟,在殘陽晚照中,褪去了形狀,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黑點,在城牆之中,高閣之上,眺望江湖之美的人,卻看不見這一個個相同的黑點裡,裝的是不一樣的辛酸與苦澀。
賈珣問:“我們這是到了哪裡?”
鐵三娘顧過頭來,道:“重要嗎?你餓了沒。”
賈珣摸了摸肚子:“一點點,你呢?”
“我餓了。”
賈珣去船艙裡翻了翻,喊道:“蒸魚吧,有蒸籠,咦?還有兩壇酒,真陳,真香。”
鐵三娘道:“你做嗎?”
賈珣道:“我沒刀。”
鐵三娘從大腿褲腿裡,掏出一把剔骨刀。
賈珣接過刀,身上不由打了個冷顫。
又還回去,道:“要不,還是你來吧。”
就在殺魚這當口,太陽沒入了平湖。
湖岸邊漸燃起漁火,天空沒有被星辰佔據,而是一片灰濛濛的暗淡,風兒驟起,將船艙的門簾吹得四下亂飛。
賈珣取出木架子,固定好厚厚的門簾,又頂了個裝滿煤渣的籮篼,這才稍微卻了些冷。另一邊門簾卻開著,不穿風,倒成了個觀景的視窗。
賈珣從船頭進來,看著火旺起來的爐子,笑道:“今兒見此景,倒想起白樂天的一首詩,極應景的,說的是: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鐵三娘歪在船舷上,半睡半坐著,在這本狹窄的船艙裡,竟不顯得侷促。
笑道:“這可不是濁酒。”
賈珣倒了杯一看,果然很清澈,便飲了一杯。
鐵三娘道:“這冷的天,暖暖再喝。”
賈珣便將酒壺放在爐邊溫著。
許是觸了情緒,賈珣問:“三娘是哪裡人?”
鐵三娘笑著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裡人。”
賈珣不知她是果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