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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去了新疆,一定去找他們。
本想借兩元錢給你,可胡經理不給借,爸明天又沒時間送你。
部隊上用不著錢,管吃管住管穿,也不用你送,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4月16日黃昏,火車鳴了一聲長笛,&ldo;哐當哐當&rdo;地駛出了長沙車站。
看著長沙城漸漸遠去的、依稀的燈火,我突然想起我這一走,啥時才能回來呀!想到這裡,我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淚水,&ldo;嚶嚶&rdo;哭了。我這一哭,整個車廂裡都響起了抽泣聲,大家全都哭了。大家越哭越傷心,越傷心越哭。直哭得帶隊的大隊長、分隊長都抹起眼淚來。
7月1日,我來到第二十二兵團司令部駐地景化(現呼圖壁)縣城。在這裡,我和女兵們接受了一個月的政治教育,大家住著清一色的地窩子,睡著清一色的地鋪,地鋪上的葦子草散發著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腐濁氣息。政治教育的結果是使大家都抱定了&ldo;安下心,紮下根,長期建設新新疆&rdo;的決心,熄滅了我們回到故鄉的夢想。
二十二兵團司令部從迪化遷至景化後,異常簡陋,跟現在貧困地區的鄉政府差不多。女兵隊緊鄰司令部辦公室,我常常看到一輛美式吉普車出入於司令部,車上的首長軍容嚴整,頗有儒雅之氣,我也聽到了人家叫他陶司令員,我就想此人可能就是明六叔公陶峙嶽。還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軍人,被稱為陶參謀長,我想這大概就是正四叔公陶晉初。
我明六叔公自十五歲進入湖南陸軍小學後,一直沒有脫離過軍界,算是真正的職業軍人,他從黎元洪都督府的一名衛兵幹起,直到出任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兼河西警備總司令、新疆警備總司令。而他的堂弟,也就是正四叔公也是從上士文書幹起,在抗戰期間,參加過上海保衛戰,入緬對日作戰,寫下過&ldo;胡塵遍地瘡痍甚,莫向瀟湘望故鄉&rdo;的豪邁詩句,正當他要殺敵報國之時,他被召回重慶,成為中將高參,只領薪俸,無所事事。他報國無門,悲憤之下,兩次上書毛澤東主席,欲赴延安。後因國民黨封鎖,未能成行,他就乾脆蟄居鄉裡。直到1948年陶峙嶽邀請他赴新疆出任參謀長。他們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生,加之一家出了兩位國軍中將,後又通電起義,他們自然成為寧鄉縣人人掛在嘴邊的話題,他們早已被故鄉的人們視為傳奇人物。
他倆的情況我也略知一二,但兩位將軍戎馬倥傯,我很少見過。向人打聽後,確知他們正是父親要我找的人,但我並沒有那樣做。我也沒有向任何人公開過自己的身份。我想,我既然是一名戰士,就應該和其他人一樣,靠自己去奮鬥。
政治教育結束後,我被分到了小拐。我和另外六名女兵坐著敞篷車,沿著蘆葦叢生的沼澤地走了一天,直到天黑透了,才見到一星飄浮不定的燈光。那就是二十二兵團九軍二十五師師部所在地‐‐全兵團最為艱苦、最為荒涼的墾荒前線。人們為此編了個順口溜‐‐
小拐好,小拐好,
人無糧,馬無草,
腳底下擦油趕快跑。
幾棵樹在夜風中發出孤獨的&ldo;沙沙&rdo;聲,幾間土坯房就是機關辦公的地方。其他人已在地窩子和葦棚子裡入睡,只聽得見此起彼伏的鼾聲,卻看不見人。使偌大一個師部機關看上去好像就那迎接我們的十來個人,顯得異常清冷。
政治部主任史驥等候著迎接我們。這一路淨是無邊荒原,大家的心早就涼了,加之勞累,我們下車後,都不吭聲。遞了水來,只管喝;遞給飯食,只管往嘴裡扒。我開始以為這只是路途上的宿營點,就問司機明天何時出發。司機不解地問,往哪裡出發?
到二十五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