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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巍峨雄壯的紫雲樓坐鎮在一團紫紅的霧氣之中,只有那簷下若隱若現的碩大斗拱,提醒著世人皇室無上的尊嚴。誰又不知,其實一大清早,熱衷於舞樂詩會的皇室就已經從大明宮出發,沿著密道來到此處觀賞風景了。
若說園中風景最佳之處,伴著一潭清水,遠可觀行船,近可吞花海,此刻正擺放著三十餘張為新科進士而備的黑漆描金桌案,而宴會場地的正前方,便是用於大興歌舞的江郊圓壇。金吾衛用紅繩系在樁木上,圍出一片場地,而隨著人潮越來越洶湧,他們便只得亮出□□來維護場內的和平與安寧。
蘇安騎在許闊的肩膀上看,把許闊累得許闊氣喘吁吁:「阿蘇,你要不讓我歇一會兒,讓孟月馱你?」蘇安道:「我又不沉,誒,那應該就是裴延,他也是探花郎。」
每一位新科進士進場,前呼後擁,光彩照人,任憑是誰都不會錯過,尤其裴延,容貌端方,舉止文雅,身姿如玉樹。
也正值此刻,一個親切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位公子,沒有席位就別擠了,往後我們一起去平康坊吃花糕。」蘇安回頭,見顧越是不穿素衫的模樣,走著來的。蘇安笑道:「長安繡花子。」顧越道:「形式而已,裴延也不想出這風頭。」蘇安道:「十八,你不輸他。」顧越拍去袖口的一片花瓣,笑了笑道:「都是家國良臣,一會就認識。」
自古以來,身著同樣衣衫的人碰在一起,總會略有些尷尬,當顧越對各位高官行過禮,面對面與裴延坐下時,這種尷尬伴隨林間萬千的矚目而上升到極點。裴延揮袖作揖:「顧郎的時務策著實寫的精闢,前幾日家父和某激辯至深夜,其間不明之處還請多多賜教。」顧越回道:「昨在梨花閣飲酒,聽人提起過芙蓉園的牡丹正盛,一會兒去那裡採花。」裴延道:「顧郎莫尋開心。」
旁邊傳言是李林甫單子中的薛紀平,還有範陽道幽州的張思行,以及北面正襟危坐的各郎君全都有心地看了一眼——這位半路殺出的顧郎,不僅坦坦然奪走國子監頭等生李峘的狀元銜,且還語出驚人,絲毫不為其市井出身而羞愧。
這時,一陣洪亮的笑音傳來,只見輦中走下個身材挺拔,鳳眼長須的,正是蕭喬甫。立部伎奏《迎春》,場面瑜亮,蕭喬甫笑著吩咐免禮,慶賞正式開始。
在和熙的春風中,新科子弟向推薦並賞識自己的前輩拜謝行禮,一闡胸襟抱負,也就是如此,顧越才終於能舉著酒杯,以感恩人的身份,站在蕭喬甫的面前。
「各位閣老,我年幼的時候喪父,寄養於冀州衡水縣衙,十二從文事,十五為鄉貢,到了長安不敢聲亢,在長春居雜役三載,歷任萬年縣衙吏、京兆府前堂吏,其後,承蒙不嫌棄,調入皇城為太樂署吏三年,其間深感朝廷的三德,一者,廣納天下賢才,實務州縣吏制,糾正重內輕外的風氣,驅逐濫竽充數的邪流,二者,興修民路,開放驛道,使南北轉輸更加方便,讓趕路的人能夠有宿有息,三者,西定吐蕃,開化各藩國,興舞樂而不興奢靡,興詩詞而不興浮華,如此,即便我身為白衣,未有機會拜會各位閣老和學士,也算是如沐金湯,心中充滿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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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卷第146《樂六》:慶善,亦大唐造,太宗生於武功慶善宮,既貴,宴宮中,賦詩,被以管絃,舞童六十四人,皆進德冠,紫大袖裙糯,漆髻皮履。舞蹈安徐,以象文教洽而天下安樂也。正至饗宴及國有大慶,奏於庭。
曲成之後,《慶善樂》被廣泛應用於慶賞活動中,即,大型演唱會現場。
第26章 應制
蕭喬甫感慨萬千,笑著對李林甫道:「狀元郎說得好,今年,我閱遍卷面,見他實在道出了開化興邦的精義,怎麼還險些明珠蒙塵,被你們給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