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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他第二遭電話又打進來。
周謐終於接起,沒好氣:「幹嘛?」
「要這樣才能跟你說話?」車廂與耳畔同時豎起兩道低音,似冰川下的迴響。
周謐完全不想看他,視線死死黏在全黑的螢幕上:「你到底要說什麼?」
張斂問:「我們不是已經商量好了麼,怎麼又甩臉色給我看?」
周謐低哼一聲:「要流產的人又不是你,難道還要我跟你嘻嘻哈哈?」
張斂瞟她:「留下也可以。你想嫁給我嗎?」
周謐心頭一怵,終於轉過頭去,嫌棄至極:「誰想嫁給你啊——」
「是啊,」張斂彎唇,像位溫煦的學長:「所以別垂著個腦袋,也別深仇大恨的,開心點,這對你而言是解脫。」
周謐反唇相譏:「你更解脫吧。」
張斂極輕地掀了下眉:「我可沒這麼說過。」
虛偽。
周謐心頭杵起批鬥張斂的大字報,並將其一路揣去了目的地。
成和醫療的規模遠比周謐想像中大,像把她們學校的三棟圖書館拼接在一起。立於城市中心的全白方正城堡,自視野中恢弘地逼壓過來。
剛一進去,就有人上前接待張斂,是位容貌昳麗的女士,藍白制服沒有一絲累贅地裹在身上,不知是護士還是前臺。
周謐不聲不響,跟著穿過通明敞亮的大廳與走廊。
他倆應該認識,張斂問了幾句,女人便回頭打量起周謐,但她眼神並不冒犯,也沒有停留過久,神情始終溫和親切。
三人共乘一部電梯,周謐百無聊賴,死盯著牆壁顯示屏上閃動的畫面。
帶路的女人見周謐一直悶那,面色不佳,搭話說:「張總,你哄哄你小女朋友啊,本來就不開心,還把人家冷一邊。」
「哄得住嗎,」張斂含笑接:「臉臭一路了。」
周謐眉毛快擰成疙瘩,他怎麼能這麼恬不知恥地隨機應變。
她試圖反駁這個「身份定位」,但考慮到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後,只能磕緊上下牙,修煉忍氣吞聲的境界。
安排周謐的病房在十二樓,靠南端的位置。
窗明幾淨,白色基調,佈置得像是廣告或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樣板間,樣樣俱全,而且異常安靜,走進去後,彷彿根本感覺不到風天,與世隔絕。
周謐駐足,頓覺周遭一切都變得不切實際。
張斂越過她,將提箱擱到茶几上,回頭問一位新接待他倆的年輕護士:「底下都你照顧她?」
護士點頭:「對,接下來幾天都由我跟另一位護士輪班照看周小姐,待會管床醫生會過來給她做些簡單檢查。」
有陰超ptsd的周謐回神,緊張問:「什麼檢查?」
護士回:「就基本的入院檢查,血常規,血壓心率,肝腎功能這些,您別緊張。」
周謐待在原地:「嗯。」
張斂環顧四下,瞥了眼還傻站著的周謐,側頭示意:「躺床上去。」
周謐一記眼刀殺回去,抬腳往床邊挪。
護士忙過來攙扶,周謐惶恐地格開她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爬個床而已,有必要麼。正腹誹著,人美聲甜的小護士已經屈身,收走她剛脫下的帆布鞋,轉身便走。
「誒?」她侷促叫住,欲言又止。
護士回頭:「周小姐,您有什麼需求直接跟我說就好。」
「我鞋……」周謐支吾著,您是要拿去哪裡。
「哦,」護士明白過來,雙眼月牙彎,指了指一旁立櫃:「我給您換雙一次性拖鞋,您住院期間不出門的話穿拖鞋會更方便些。」
「……好吧。」憋了一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