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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蔚自覺先前話已說開,恩怨兩清,對楊慎行的態度便自在許多。一路邊聽邊瞧,觀察著各處制高點與死角,心下認真估算著屆時自己手中還能有多少可用的人手,時不時向楊慎行與館長請教兩句。
楊慎行一心幾用,邊應著她的問題,心上卻千頭萬緒理不清,數度想掰開她的腦子瞧瞧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果如楊慎行先前對苗金寶所言,將鴻臚寺客館地形勘察完後,已是正戌時。
沈蔚與楊慎行本就同路,便一起往回走。
「其實你比我更懂佈防,看來你當年讀那些兵書還是有用的,」先前在客館中,許多叫沈蔚一籌莫展的細節都被楊慎行三言兩語就點開,這叫她不由得想持香對著他拜上一拜,「只是,清理掉不適任的人員過後,便是我立時招募新人,訓練的時日也太短,到底倉促了啊。」
樓然使團大約四十日後便會抵達,沈蔚並不敢以為自己在這短短月餘就能帶出一支全新的威武之師。
餘光瞥見她自身側投來困惑求助的目光,楊慎行微垂眼簾,不動聲色道:「此事……尚需從長計議。」
其實他早替她想好對策,只是此刻不願說。怕的是一旦說了,這傢伙立刻有恃無恐,輕易便不會再多瞧他一眼。
沈蔚點頭,倏地直起腰身為自己鼓勁:「算了,我回去多吃點,看吃飽了能不能就聰明些。」
楊慎行偷偷打量她當真像是心無芥蒂了,抓心撓肝也想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就叫她忽然轉了心性。
「你先前,是什麼意思?」
他的聲氣有些低低的,沈蔚先是一愣,略想了片刻才明白,他問的是自己先前在街頭說的那番話。
她揚起坦蕩笑意,還順手拍拍他的肩:「就是化干戈為玉帛,從前的事不提了,好不好?」
這些年其實沈蔚曾想過許多,自回京以後想得更多。當年兩人都太年輕,細究起來誰都有不對的地方。
天地廣闊,人生苦短,年少時莽撞熱烈的愛恨嗔痴不該成為全部的人生。
無論好的壞的,這六年裡她終究經歷了許多事。終究曾有那樣多同袍在她身旁倒下,而她卻好狗運地活了下來,無端領受了一份本不該她的榮封,迎上本不屬於她的未知餘生。
她不能辜負天上英靈的目光,哪怕她到今日仍不知怎樣才算好好活,可她至少該做到,不讓自己成為面目可憎之人。
若與他之間總這樣別彆扭扭下去,最後她大概就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模樣。
楊慎行暗暗提醒自己要沉住氣,面上力持波瀾不驚。
這姑娘遇強則強,這是他當年負氣遞出定親佩玉卻被她接下後,痛入骨髓的領悟與教訓。自她回京以來,他也試探過多次,她這性子半點未改,是激不得的。
「你家今晚吃什麼?」
啥玩意?
他這天外飛來的一筆叫沈蔚措手不及,好在她嘴比腦子快,順口就應了:「你想蹭飯?」
沈家每餐的菜色都是沈素在安排,沈蔚倒也不刻意挑嘴,給什麼吃什麼。有時菜色不那麼對胃口,她就意思意思吃兩口,再自己偷摸出去吃。
不過,楊慎行若要蹭飯恐怕是不行的,沈家門口那石碑還在呢。
見她邊走邊偷笑,楊慎行料她是想起那塊不三不四的石碑了,忍不住也跟著揚起唇角:「只怕飯蹭不到,沈珣之倒先兜頭潑我一盆狗血。」
「我找機會同兄長和沈素說清楚,過些日子就將那石碑拿走。」沈蔚有些尷尬地撓撓臉,越想越覺好笑。
「那倒也不急,不過是小事罷了,這陣子你還有得忙。」楊慎行垂眸,高風亮節得很。
那塊石碑在沈家門口立了六年,他從不覺生氣或礙眼。因為對他來說,那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