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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綰只好跟上。
臨近飛鳶閣,兩道婆娑梅婀娜分立,枝頭凝雪般的白梅寒香凜凜。大有雪香凝樹,懶做陽臺雨之勢。眼中純白漫天,紛花芳澤片片靈秀,身置其中如沐玲瓏雨。
“長勢好生憤怒。”蘇綰嘆道。
蘇泊生眼神波光一動:“這幾株白梅隨家父自京城遷至蘇園,咳咳……論起輩分可比我兄弟二人還大出一截。一直以來照料有加才得來每年的繁華。咳……”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這世上焉有信手便能拈來的豐厚成果?”蘇綰淡道,兀自沉浸在撲鼻的冷香之中。
回想起大學時曾看過的一部渡邊淳一的小說,名為《櫻花樹下》,反反覆覆總提到一句頗覺詭秘的話:櫻花樹下埋著女孩的屍體,所以才會開出淡色的花來。這當然是日本傳說,全然與中國無關,更與永興王朝沾不上邊。只是眼前瓊玉般的白梅一時讓她有種錯覺,是不是婆娑梅下亦埋著屍體呢?
蘇父在朝為官位極人臣之時,這些白梅已生,直至蘇園繁榮,他已作枯骨時,它們仍在。見證蘇家的興榮與華,也默送那些老死之人。
路盡處便有幢斗拱大梁,正面簷頂蹲坐透黃瑪瑙螭吻的高閣,不過白梅與飛鳶閣之間卻還隔著成片梨樹,細細一看其中有一條卵石小道,伴著錯生的藍絨草蜿蜒隱沒。
蘇綰覺得有些眼熟,想清楚時便猛然心驚:“這是梨陣?”
蘇泊生剛才還笑意吟吟的臉頓時僵住。
心知剛才錯愕不已,口快說漏了嘴,蘇綰頓感蘇泊生看自己的眼光亦有些變化。原本那雙溫情的眸子,現在竟含著幾分警惕,亦有幾分欣賞。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這一眨眼的瞬間,她幾乎又覺得他是華啟光了。
只不過不是,他真不是華啟光!華啟光絕無如此犀利的眼神。
蘇泊生僵化的表情只持續了片刻,俄頃便又是一副溫潤謙厚的態度:“姑娘眼利,咳……不過這陣自一開始便就沒有用過,咳咳……早已不知裡頭機關是否做了鏽。無論什麼軟硬兵器或者奇門遁甲之術,咳咳咳,咳……在異者眼裡自然是需仔細防範的,不過在朋友的眼中,就如這梨陣,咳……也不過,也不過是情趣而已。”
這一席話,蘇綰字字敲心。她其實並不全然懂得奇門或者青烏堪輿之術,只是覺得梨樹與逍遙居的竹林格局極其相似而已,這才脫口說出的。不過蘇泊生這番話並非說的是梨陣,而是“朋友”這兩個字。
別看他病體孱弱,身子骨單薄,卻比之常人具有更敏銳的感覺,哪怕只是一隻螞蟻過路,以他身手與纖細的洞察力,也一定能聽聲辨位,將之一舉碾死。
有個詞兒叫“欲蓋彌彰”。蘇泊生的反應可正好讓蘇綰兌了心中猜測!這兩兄弟果真都是時刻在防範人的。防的究竟是誰呢?難不成兄弟兩互相防著不成?這也未免有些類似於豪門窩裡斗的貽笑大方。只怕不是,這裡頭的水深了,自己還是別蹚的好,免得誤中雷區,好的壞的一併抹殺。
心裡有了定奪之後,蘇綰淡淡笑著,順著蘇泊生的話尾道:“可見大公子不以蘇綰出生貧寒而生輕視,蘇綰一定銘記五內。”說著屈膝福身。
蘇泊生攙住她,眼內那絲警惕也隨之頓消,做了個“請”勢,示意蘇綰往裡走。
兩人先後到得飛鳶閣,掀起皮簾,閣內當中清古雅趣與煙波閣相仿,繁麗雍容略有不及,不過種種擺設比之逍遙居可就好得去了。
蘇綰也並無心欣賞什麼,家居裝飾擺設一類多是主人性格所決,她不予評判,只想知道蘇泊生將她帶入飛鳶閣究竟為了什麼。
剛想出口問,便自背後傳來蘇湄的聲音:“呀,大公子回來了?”頓了一下,“綰姑娘也一道過來的?”
顯然此處並非說話的好地方。蘇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