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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說不上來的窒息忽然卡住喉嚨。解夢令淺顯易懂,不需翻譯,也由此她忽然忘了,那些雪花究竟有沒有落到蘇泊生身上?
她並非迷信之人,也算是個崇尚唯物論的。但自從華雲英將那隻手從銅鏡內伸出來之後,她就覺得凡事無絕對,這個世界“奇”樂無窮。
蘇綰起身點了燈,看著橘光慢慢浸透黑屋,眼神有些虛晃。
若是將此夢歸結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也無法忽略心底對蘇泊生的愧疚與忐忑。他的病連樓御醫也束手無策,而自己正是在死亡懸崖上又推了他一把。他雖倖免於難,但終歸離死亡近了一步。
頓時有些如坐針氈起來,她倒了口水發覺嘴裡苦地厲害,當下就不再胡思亂想,打算去看看蘇泊生。若真如蘇洛陵說的已經無礙,她也便能消了這焦慮。
穿衣出門,一路走得有些急慌慌的。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只看到蘇園裡已有家丁婢子走動。
她一問,才知又到了卯時,整整一天****又過去了。只不過黎明前果然是最黑暗的,園子裡燈如鬼火,閃爍在樹影屋角之間。
也不知怎麼的,被一通冷風一吹,她登時有些冷靜下來。大清早自己冒昧去看蘇泊生,會讓寒翠微怎麼想?園子裡的諸多口舌會怎麼嚼?這是可以預知的。
蘇綰放棄了去飛鳶閣的打算,也並不想回去空城一般的逍遙居。一個人的逍遙,那叫寂寞,無可遏制地將她封閉住,她害怕如此。
黎明的蘇園黑地像一道地溝,那些黑色枝椏樹叢或張牙舞爪或佝僂纏繞,雖修剪地極其整齊,但此刻竟是莫名地有魔性一般,顯得魔鬃獵獵,陰邪異常。
蘇綰的腳下似生了刀子,每走一步,就覺得心尖泛疼。
究竟在疼什麼,她倒也說不清楚。只是天空星月已退,全然的黑暗壓得她有種身處地獄的錯覺。
她攏住背上披風,盲目遊走,眼前有一角錐頂掛銅鈴的八角亭子隱現在不遠處的樹叢。風中有銅鈴沉如老叟的“咚咚”聲,一下子將她從自我沉溺的思緒里拉了出來。
環視周身所處,蘇綰頓覺寒毛倒立,連退了好幾步——這裡是撈出慧姑屍體的水池!
正想退回去,卻見亭子那頭隱有人影晃動。她心中發冷,但又很快鎮定下來藏在樹後,人影慢慢朝她這邊過來,她這才看清是臨王與廖管家。
兩人並未說話,天色極黑,諒蘇綰的眼神勁兒再好,也看不出他們的表情。
見廖管家在場,她不得不起疑心——老頭子該不會發現了何端倪,正向臨王訴說邀功吧?
雙手緊緊抓著根松枝,枝幹上那些灰褐色如魚鱗般的木殼忽然被她全部剝了下來,“嘩啦”一聲,整根松枝都掰斷了,鬧出偌大的動靜來。
臨王兩人齊朝她看來,她見自己****,便佯裝跌倒,捂著腿****。
“蘇綰?”臨王道,慢慢走了過來,見果真是她,便蹲下來想檢視她的腿,“你怎麼孤身在這裡?摔疼了?”
“蘇綰見過王爺。”蘇綰急忙低頭捂緊了腿道,“我這幾日心念惠嬤嬤實在可憐,便想來此悼念一番。嬤嬤與蘇綰第一回相見便幫襯著我分派衣裳,蘇綰一直想謝謝她。誰知我倆竟緣分淺得只有一面之緣,這謝謝兩字至今未說給嬤嬤聽。”
臨王點頭:“你的心情本王瞭解,本王也是替王妃過來祭拜祭拜慧姑的。”
蘇綰聽著頗緩下心來。
主僕一場,況是臨王這般淡泊名利又重情重義的人,必是會來自行祭拜亡奴的。可能是自己昨天向臨王妃說起過去驛館超度慧姑的事,這一早便也想自己祭一下了。可是為何她自己不來,倒讓臨王一人過來呢?
臨王身後的廖管家冷著一張陰婺的臉,向他躬身:“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