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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靖愣愣躺著,一時竟動彈不得,手臂重若千鈞,滿心想挪動兩下,後背竟與雙腿系在一起,半點扯動不開。
之前一直被斗笠遮著,寒風隱隱吹起面紗,露出半張側臉,陳靖只能看到削薄的嘴唇,此時那呼吸近在咫尺,懷中攏著溫熱身體,濃密睫毛如兩柄小扇,微微瑟縮抖動。
陳靖一時呼吸不暢,口舌發軟,手臂欲要彎曲,卻似被鐵板烙上,僵硬咯吱兩聲,少年眼睫扇動,微微睜開眼眸,身體驟然僵住。
陳靖嗅到一絲殺氣,登時不敢再動。
少年寸寸抬頭,觸到陳靖面容,陳靖屏住呼吸,只覺那殺氣如有實體,沿脊背攀爬而上,涼涼覆住喉管。
他要殺我?
陳靖哽住呼吸,喉結燙如火灼。
少年垂下眼睛,向後退開半寸。
殺氣登時散了。
仿若一場幻夢。
陳靖迷迷糊糊靠著,少年已翻身坐起,飛快抓回斗笠,牢牢按在頭上。
頭紗遮住面容,少年轉身離開,不多時帶了一兜果子回來,囫圇散在地上。
這果子汁香味美,口舌留香,陳靖食不知味,吃兩口便要抬頭看看,嘴唇囁嚅幾下,不知如何張口。
「天亮了,」少年吃掉最後一個果子,細細舔舐手指,「走吧。」
這一聲走吧,將陳靖從夢中拽回,外頭還有蠻子的追兵,城裡還有焦心的哥嫂,他揉揉臉頰,背起鴻卓身體,跟在少年背後,亦步亦趨前行。
少年肩背稚嫩,整個人立如細竹,沒有半分彎曲,他仍舊沒有穿鞋,赤腳在雪中行走,凍得腳底通紅,陳靖忍了又忍,著實忍不下去,可身上只餘碎條,唯貼身裡衣還餘些布料,他囫圇扯出不少,上前半跪在地,給少年系在腳上。
少年沒有掙扎,不知中了什麼蠱術,腦袋垂在胸前,靜靜盯著人看。
陳靖被盯得芒刺在背,抬手摩挲臉頰,半晌才道:「天寒地凍,小心······著涼。」
少年眼眸微眯,緩緩抬起手臂,指頭在他發上覆著,輕輕揉捏兩下。
陳靖渾身僵硬,耳後灼熱似火,耳邊只餘鈴聲叮咚,少年轉身向前,沒有回頭看他。
他們不知走了多久,從日出走到日落,漸漸到了叢林邊緣,遠處山巒疊嶂,亂石嶙峋,隱隱有城牆的影子,巍峨立在雲間。
陳靖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
竟然走出來了,走到叢林邊緣,走到永康城外,觸到一線生機。
他猛然轉身,定定看向少年。
少年立在林中,如一縷遊魂,面紗隨風擺動。
「在下陳靖,你叫什麼名字,」陳靖上前兩步,肩膀繃直如弓,急急喘息兩口,伸手欲觸碰少年,「可否讓我知曉?」
少年閃身避開。
「走吧,」少年淡道,半張臉掩在面紗底下,薄唇輕輕顫動,「天高路遠,有緣終會相見。」
「不知你們在哪裡打獵,」陳靖忙不迭道,「此地蠻子眾多,常來燒傷搶掠,無惡不作,若是在原處待不下去,便來永康城裡找我。永康城裡有間方圓驛站,是我家中產業,進來報我名字,自然有人接應。」
少年歪頭打量陳靖,唇角淺勾:「農戶之子,家業倒是不少。」
陳靖哽住。
他在這少年面前,竟是理智全無,神智皆失,像個黃口小兒,支吾說不出話。
「是我,是我叔家產業,」陳靖聲如蚊訥,低低道,「救命之恩當以湧泉相報,若有能幫上忙的地方······萬死不辭。」
少年靜靜看他,半晌才道:「說定了。」
陳靖猛然抬頭。
少年探出掌心,蜷成一隻拳頭,看著陳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