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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她於是躬身謝了謝,轉身要走。
瘦削的身形穿了一條灰褐色褲子和同色的上衣,一陣風吹來衣裙像是一隻散了骨架的風箏。
「阿漓——」
他叫住她。
「風箏」停止向前,她白皙的臉龐轉過來,真誠地看著他。
他於是往前幾步:
「讓司機開車去吧。」
先生的車停在堤岸的巷子口,佟聞漓在來往行人好奇又歆羨的目光中下來。
先生本來讓林助叫幾個人一起來搬東西,佟聞漓卻搖搖頭。
她讓他們都等在巷子口。
她不能讓先生去她那個逼窘、狹小的地方,她怕那兒的潮濕爬上他平整的西裝,也怕生活把她的自卑暴露無遺。
她見過那些莊園裡出入汽車相送的姑娘的,他們豪華的別墅裡一定有一間寬敞的房間,那房間裡林林總總陳列了幾輛車都搬不完的衣物,十八九歲,誰都是最愛漂亮的年紀。
她覺得先生應該與那樣的小姐出入才是相配的,或去馬場,或去音樂會,或去高爾夫……
總之,公主是王子的,灰姑娘的故事是不存在的,不然的話,小美人魚為什麼改變了種族後還是得不到愛情。
她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悻悻地想,其實她也還不錯,至少她還有自知之明。
她的東西好處理,林林總總就那麼幾件衣物。
收拾得大概後,她走到床邊的那個抽屜邊,抽出抽屜蓋,那朵已經變成乾花的玫瑰依舊安安靜靜地躺著,身邊還有那一塊氣質與腐舊的木板完全不同的口袋巾。
她小心地拿出來,裝在她的一個木匣子裡。
這之後,她從木板樓上下來,站在門檻邊上等著愛心社的人過來。
她提前聯絡了他們。
這兒不能再住了,佟聞漓考量了一下,她的東西搬出去是簡單的,但是佟谷洲的東西……
她不知道怎麼處理了。
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
她在西貢沒辦他的喪事。
一來是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怎麼操辦,二來,她從來是不願意承認和相信佟谷洲再也不會回來的這個事實。
所以那天夜裡,在她不真實地拿回到那麼大一筆,因為他的離開而補償到她的撫卹金的時候,她才真的意識到,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還愛她的人現在變成了這些冰冷的數字。
即便她再不願意承認,但總有一天,那些數字會越隨著變成伴隨她的那些具體的物質而越來越少。
所以她最後還是把那些衣物給了愛心社,他們會回收重構,或者捐獻給別人。
她認識愛心社的人也是因為佟谷洲,即便在父女倆如此潦倒貧窮的時候,佟谷洲還是會每週去愛心社做義工。
他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即便他從來都不擁有人生那些幸運、財富、名聲等所謂的象徵著成功的東西,但童年時他也如同其他的父親一樣,揹她上脖子讓她站在他的肩膀上,她才能看到他看不到的那些佟谷洲稱它們為「她的未來」的那些東西。
可能從來就是他身上那種「世界痛吻我,我報之以歌」的那些東西,才讓佟聞漓即便是在這樣的一個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依舊能學會愛,不去痛斥苦難。
但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屬於佟谷洲的那些東西都搬走,佟聞漓還是眼紅了。
他們在分揀,挑到那件破舊的皮大衣的時候,佟聞漓沒捨得。
在國內的時候,除夕的時候他總愛穿那一身,他說體面又保暖,即便有些年歲了。來西貢後,沒有那樣的氣候條件能穿這件衣服,他也總是要拿出來曬曬。
挑到一件老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