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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已疲倦到骨子裡,她仍告訴自己,我不能睡。有男人的地方,她從來不能安心睡覺。即使在藍禮公爵的營地,也總有被強暴的危險。這是她在高庭城下學到的教訓,和詹姆一起落入“勇士團”手中時又學了一次。
泥地的寒氣透過毯子滲入布蕾妮的骨頭。沒過多久,上至下巴,下至腳趾,每塊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她心想,不知珊莎·史塔克身在何處,是否也感覺到冷。凱特琳夫人說過,珊莎是個小淑女,隨時隨地都有禮貌,喜愛檸檬蛋糕、絲綢長裙和歌頌騎士精神的歌謠,然而這女孩目睹父親的頭顱被砍下,之後又被迫嫁給兇手之一。假如傳說有一半屬實,這個侏儒就是蘭尼斯特家族中最最殘酷的人。如果她真的向喬佛裡國王下毒,一定受到小惡魔的脅迫。畢竟她在宮中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在君臨城,她追查到一個名叫貝蕾娜的女子,珊莎的侍女之一。那女人告訴她,珊莎跟侏儒之間毫無感情可言。或許她逃跑既是因為喬佛裡的謀殺案,也是為了逃離他。
黎明將布蕾妮喚醒,她做過夢,但夢境都不記得了。她的腿被冰冷的地面凍得像木頭一樣僵硬,但人沒受騷擾,物品也沒被動過。僱傭騎士們已經起床,伊利佛爵士在宰殺一隻松鼠當早餐,克雷頓爵士則面朝大樹撒一泡長尿。僱傭騎士,她心想,儘管一個年邁而自負,一個肥胖又近視,但他們是好人。發現世上仍有好人,讓她感到欣慰。
他們早餐吃烤松鼠、橡果麵餅和醃菜,與此同時,克雷頓爵士喋喋不休地向她介紹自己在黑水河的英勇事蹟,他殺死了十來個布蕾妮從沒聽說過的可怕騎士。“哦,那是場罕見的大戰,小姐,”他說,“一場罕見而血腥的廝殺。”他承認伊利佛爵士也在此役中英勇奮戰。伊利佛本人什麼也沒說。
繼續上路時,兩個騎士分別走在她兩側,就像衛士保護貴婦人……只是這位貴婦人的個頭比兩個衛士更高,武器與盔甲也比他們的好。“你們守夜時有人經過嗎?”布蕾妮問。
“比方說十三歲、棗紅色頭髮的處女?”“窮鬼”伊利佛道,“不,小姐。沒有。”
“我守夜時有一些,”克雷頓插話,“有個農家小子騎匹花斑馬經過,一小時後,又有六七個步行的男子,拿著棍棒和鐮刀。他們看到了我們的火堆,停下來盯著我們的馬打量許久,我稍稍亮了亮鐵傢伙,叫他們繼續趕路。看樣子是群野漢子,亡命徒,但沒有野到小看我克雷頓·朗勃爵士的地步。”
是啊,布蕾妮心想,沒到那種地步。她側過頭,以遮掩微笑。幸虧克雷頓爵士太專注於敘述他與紅雞騎士之間史詩般的戰鬥,因而沒留意到她的笑容。路上有人結伴同行感覺很好,即使是這樣兩個傢伙。
正午時分,布蕾妮聽見光禿禿的棕色樹叢中飄來唱誦。“什麼聲音?”克雷頓爵士問。
“人,有人在高聲祈禱。”布蕾妮熟悉這些頌詞。他們祈求戰士保護,懇請老嫗照亮前路。
“窮鬼”伊利佛爵士亮出他那把傷痕累累的劍,勒馬等待。“他們靠近了。”
虔誠的唱誦聲逐漸充斥樹林,如同悶雷。突然間,聲音的源頭出現在道路前方。一群骯髒邋遢的乞丐幫兄弟當先領頭,他們留大鬍子,穿粗布長袍,有的赤腳,有的趿便鞋。後面走著大約六十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女人和小孩,還有一頭花斑大母豬,幾隻綿羊。有幾個男人拿著斧子,更多的拿粗糙的木頭棍棒。他們中間有一輛用灰色碎木頭做的雙輪拖車,上面高高地堆滿骷髏頭和零零星星的斷骨。看到僱傭騎士,乞丐幫兄弟們停下來,唱誦聲漸漸平息。“尊敬的騎士,”其中一個乞丐說,“願聖母愛憐你們。”
“聖母也愛你,兄弟,”伊利佛爵士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窮人集會。”一個拿斧子的魁梧男人應道。雖然秋天的樹林清寒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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