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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出於職業本能，顧不上多想，親自去將窗戶開啟一扇，透進些風來，將屋內沉悶的尿臊氣吹得愈發明顯了。

床上婦人這才循著光，慢悠悠的轉過身子來，望著眼前幾人。

那是一張白淨清秀的小臉，雖衣裳不整，髮髻凌亂，依然難掩那天生的麗質。年紀也就三十出頭，配上清瘦單薄的身材，年輕時候定是位清秀佳人。

&ldo;阿嬤，阿嬤，兒想阿嬤……兒想回大理去，吃兩口甜絲絲的寶珠梨，跟著昊哥哥去海子邊……&rdo;女子朝著段老夫人張手。

江春雖有心理準備，但聽她稱&ldo;阿嬤&rdo;，還是被嚇了一跳‐‐段麗娘果真還活著！

段老夫人老淚縱橫，上前去接住她的手，緊緊捏住，哽咽著道：&ldo;好好好，麗娘不怕，待病好了，阿嬤就帶你家去。&rdo;

江春見此，哪還有不明白的，這神志不清的女子分明就是段麗娘！直到老夫人捏住她手，江春才發現，她的手腕處露出幾道青紫交錯的印子……

&ldo;昊哥哥……昊哥哥今日來了不曾？&rdo;女子急切不已，帶著少女即將要見意中人的憧憬與渴盼。

老夫人的眼淚流得愈發狠了，趕忙答應：&ldo;來了來了，就在外頭哩！麗娘先給大夫瞧瞧，待會兒就見……&rdo;

&ldo;真的哇？阿嬤，玉環快給我梳頭，我今日要梳一個凌虛髻，再戴那隻點翠的花冠，裙子……阿嬤你說我配哪身裙子好看嘞？&rdo;說著就使勁搖晃老人的手臂，果然一副嬌嗔少女模樣。

江春知曉，這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了，也不好再看，微微走開兩步去。

哪曉得她一走動，就引起了段麗娘注意。

只見她皺了眉頭，將江春從頭到腳打量個遍，方癟著嘴與老人&ldo;小聲&rdo;嘀咕：&ldo;阿嬤，這女子是哪個？怎穿的這般好看？我不要她與我站一處，不要昊哥哥見著她！她手上戴那鐲子，我好像在哪見過……&rdo;歪著腦袋就冥思苦想起來。

段老夫人嘆了口氣。

那鐲子是鄧菊娘手上戴了幾十年的。

望著江春婀娜動人的青蔥身段，摘下了披風，家常的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搖曳生姿，面上散發著家宅和美才有的幸福氣息……回頭見自己閨女，人不人鬼不鬼，不禁愈發悲從中來，只恨不得立時嚎啕大哭。

同一個男人，為什麼她的閨女就不能好好珍惜那姻緣？她也是慢慢才知曉，那兩年裡，元芳是真未曾虧待於她。

&ldo;你怎就不知好好珍惜？你說你……&rdo;

&ldo;阿嬤，你哭甚？快來幫我找裙子，昊哥哥最喜歡我穿那身……&rdo;話未說完，就被老人打斷。

只見段老夫人冷了冷神色：&ldo;咱們先不忙梳洗打扮，讓大夫給你瞧瞧，身子好了你要多少漂亮裙子都給你做，可好？&rdo;

又轉頭對江春道：&ldo;春娘子，煩請你幫著她瞧瞧，這兩年來不知怎了，她每每遇著不快之事就抽羊角風，有時甚至還直接抽昏死過去……昨日起到將才，已抽了六回了。&rdo;

&ldo;不！我不要！我才沒有抽羊角風！我不喝藥！&rdo;麗娘說著就大力掙紮起來，將鋪上枕頭被褥全一股腦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