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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該往回走了,再晚就趕不上晚膳了。
黑馬在她身上吃了癟,不知為何變得馴順了些,不再給她撂蹄子。
攖寧方位感出奇的好,自幼在街市上串游長大的,瀘溪那麼多七拐八拐的小巷水道她都識得,更不要說五公主領她一路往北走的直道。
不過是路途遠了點,攖寧甚至盤算著要不要把衣裳蹭點灰,擱地上踩一踩,看上去更狼狽。又捨不得新裁的衣裳,想想便作罷了。
林中異常寂靜,只偶爾有兩聲蟋蟀的蟲鳴,攖寧一路胡思亂想著朝營帳走,前方是遠近濃淡不一的墨色,看不見絲毫火光,她卻篤定自走的是正路。
她勒住韁繩叫黑馬停下,左手撫著黑馬柔順的鬢毛,右手拿出火摺子,用嘴叼開蓋帽,火光‘噌’的一下亮起來,跳動的火苗映在少女瑩白的臉上。
正在這時,前方直直射來一支羽箭,飛得極快,撕開稠濃的夜幕,箭尾幾乎燃出火星。
冰冷的羽箭劃過攖寧臉側,在她眸中濺出銀光,近到能聽見夜風的悲鳴。
直到身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伴隨著一聲嗚咽。
攖寧被嚇住了,呆呆的愣在原地。
前方一人踏馬而來,居高臨下的睇她,撂了句“蠢貨”。
攖寧被嚇了一跳,手裡的火摺子差點燎到頭髮,她手忙腳亂的蓋滅了,仰著頭問:“王爺出來找我的嗎?”
宋諫之哼笑一聲,懶得回應她好笑的發問。
“多謝王爺?”
好歹是幫了自己,不生氣不生氣,生氣氣壞的是自己身子。攖寧安慰自個的本事一向很好,試探著道了謝。
“五公主帶你出來的?”
攖寧揣摩著宋諫之說的是個問句,還是個疑問句,左右他肯定是知道的,於是老實的點點頭。
宋諫之淡淡掃她一眼,抬起挽著馬鞭的左手,不費力的挑起少女的下巴。
月光被陰雲遮蓋了大半,露出的光打在她臉上,給她白皙的肌膚渡上一層冷清的釉色,本該是個清冷美人,但她額頭上一小縷細軟的短毛翹了起來,顯得整個人更呆了,懵懵懂懂的可愛。
少年自然地往後抻著腰背,審視的目光落在攖寧一雙透亮的眼眸中:“她叫你出來,你就出來?自己是隻蠢兔子,還剝了皮往人烤架上送?”
攖寧下巴那塊細嫩的肉被粗糙的馬鞭摩挲著,疼倒是不疼,但她下巴底是塊癢癢肉,沒忍住瀉出一絲笑音,開口時還帶著點要哭不哭的調調:“我不敢。”
他話說得輕巧,當全天下都是他宋諫之啊,想做什麼做什麼,更何況五公主是拿皇上來說話的。
世上哪來那麼多自在,但她也是很聰明的好吧。
“我有數呢,”攖寧有些自得的炫耀:“野獸怕火,而且我身上燻得蒟蒻香,吃不下口的。”
宋諫之沒理她,這小東西要是有條尾巴現在都要翹起來了,他收回手輕笑著問道:“不會騎馬?”
“……您說呢?”
她要是會騎馬,還用這麼辛苦的趕著馬走?
活音剛落,攖寧看這晉王微微挑了下眉,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準沒好事,她應激的往後退了半步。
餘光只見宋諫之利落的俯下身,提著後領把她提溜起來,跟提溜獵到的小動物沒兩樣,而後用了把猛力把她送到一旁的黑馬背上。
幸好自己還沒來得及用晚膳,攖寧鎮定的想,不然就不是跟小動物一個待遇了。只有兔子小獐子還有些幼獸是這樣拎後脖子,那些大點的都是提溜後腿。
黑馬前蹄抬了下,攖寧死死環住黑馬的長頸,如同薅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回去晚了可沒吃的,”宋諫之頭也不回的策馬便走,離得愈遠聲音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