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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風頓住了洗杯子的動作,轉身看他,沒有回答。
燕鷗抬頭又確認了一眼時間,然後冷靜地算給他聽:「現在是下午五點半,我們收拾完行李吃完飯至少要到七點,開車到上海最快也要五個小時,還不包括中途休息的時間,就算我們輪換開,到那裡也已經十二點了,門診醫生根本就不在上班。」
季南風在意的卻完全是另一個重點:「不用你開,我一個人開過去,你在車裡睡覺就行。」
燕鷗沒說話,就這樣平靜地盯著季南風看——這是他們之間非常熟悉的溝通方式,他們偶爾意見產生分歧的時候,往往總會有一方先開始沉默,直到雙方都冷靜下來,再平靜地解決掉這個問題。
所以他們真的沒有和對方吵過架,他們都是與彼此溝通的高手。
片刻之後,季南風認輸了,他承認道:「我想早一點帶你過去,越早越好。」
「你現在不太冷靜,季南風。」燕鷗平心靜氣地看著他說,「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你昨天忙了一夜,幾乎沒有睡,晚上再連開五小時的車,身體肯定扛不住,這樣上路很容易出事。我們沒有必要趕這一個晚上。」
季南風低頭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動搖了。
燕鷗見狀,笑著環住他的脖頸,抬頭親了一口季南風的臉頰,放下架子來:「老婆,你可以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你要是垮了,我可怎麼辦呀。」
從他回來第一件事就去洗澡、積極喝平時根本接受不了的薑茶,燕鷗就知道他怕自己感冒了。這個節骨眼上,兩個人如果雙雙病倒,那可真是災難性的事件了。
季南風無奈地低頭回吻他,妥協道:「那我今晚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就出發。」
「好。」燕鷗說,「都聽老婆的。」
對於奔走於世界各地的他們來說,隨時收拾行李準備出發,已經是刻進了日常生活中的習慣。除了必備的日用品和衣物之外,燕鷗還帶上了他的攝影裝備和季南風的畫材。
就像是平日裡,無數次為下一個展出、下一次採風取景而遷徙一樣,他們需要衣食住行,也離不開留住美的工具。
收拾東西的步驟很快就完成了,兩個人和平時一樣合夥在廚房裡忙活了一陣,晚餐便熱氣騰騰地上桌了。
燕鷗一天沒吃飯了,哪怕一桌子綠色健康食品也吃得很香,而餐桌對面的季南風,雖然依舊像平常那樣帶著笑意給他夾菜,但卻顯然心情不好胃口欠佳,面前的飯菜動都沒動。
燕鷗轉了轉眼珠子,然後伸手把自己炒的那盤魚香肉絲推給季南風:「老婆你幫我嘗嘗鹹淡,我怕鹽放多了。」
季南風嘗了一口,認真品道:「我覺得正正好。」
燕鷗便笑起來:「那你就多吃點嘛。」
見燕鷗這麼費心思哄自己吃飯,季南風也不好意思再走神了,只埋頭專心給自己夾著菜。
燕鷗抬頭偷偷看他彎彎的睫毛,忽然有些心疼起來——在自己把病情透露給季南風之前,他的心情就像此時的季南風一樣,糟糕、憋悶、迷茫無措,但事情坦白的那一刻,壓力就從他的肩上轉移給了季南風。
他的小情緒可以說與季南風聽,那季南風的呢?他那樣一個沉默又倔強的人,他的心事和壓力又能講給誰聽?
一恍神的功夫,季南風就已經在收拾餐桌了,燕鷗也忙去幫忙,兩個人三下五除二忙完了,就到了平日裡他們最享受的飯後時光。
在平時,他們吃完晚餐之後,要麼相約去附近的公園景點散步採風,要麼就在花園裡一起修剪花花草草,若是像這樣下著雨沒法出門,季南風就會把畫板搬到陽臺上,兩個人開一瓶酒,再放點音樂,邊聊邊畫。
但今天,季南風只是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