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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看向我身後的一堆燃盡的樹枝,皺起眉頭,聲音裡壓抑著隱隱的怒氣對大黃蜂說:“羅爺昨夜折了這松樹的枝幹生火?”
大黃蜂眯著眼睛衝蕭樓淺淺一笑,“我知道你寶貝這些松樹寶貝得緊,它掉個葉子你都覺得它傷風了,人家不過撿了你幾個松果賣錢你都能殺人滅口。真是……真是……但是,特殊時刻需要特殊處理不是嗎?”說罷還捎帶著看我一眼。
我在大黃蜂的眼神裡讀出點嫁禍的味道,似乎這生火取暖的好點子是我出的,蕭樓要是洩憤應該找我。
事實證明人在怕死的時候往往是很沒有腦子的,我就十分迫切地表達了找死的心情,“不就是幾棵松樹嗎,人活著的時候不好好珍惜,死了才種這一排木頭有何意義?”
此話一出,本來就陰冷的山頂剎那空氣凝結成冰。
我想我是有些怨恨他的。當年是他背棄了我們之間的諾言,另娶他人。現在卻又擺出一副深沉的情聖模樣,實在令人生厭。如果我當真葬身崖底,也希望他不要在我的墳前哭,髒了我輪迴的路。
蕭樓那雙星冷深寂的眸子閃過狼牙一般的銳利稜角,如同死神冰冷的手一晃而過,再細細端量只看得見那深黑眼睛裡不變的冰冷。
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向我低了低,聲音平淡地問:“你知道這松樹背後的故事?”
亂世天下,往事悠悠(58)
我被他的冷鋒所震懾,陌生感帶來的恐懼侵襲全身,到底是五年時光流轉,怎麼可能還如當年一般熟悉相知。
這些年,他風生水起,揚名四海,撥弄權勢間經了多少的大風大浪,刀口舔血間看了多少的生死無常。
而這一切一切,如同狂風席捲下的漫天冰雹,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奪走了小樓哥哥曾經的溫度。
時間是個好東西,總在不知不覺中沖淡過往的傷痛;而時光又是個壞東西,在不經意的流走間改變我們曾經熟悉的人和事。
想到這兒,我便有些同情蕭樓了,他城府極深,甚少對他人流露真實的情感,他的冰冷更像是他保護自己的外衣,包裹起孤獨和寂寥,把堅硬的一面展示給大家。而他的情感,被緊緊鎖在心底,暗無天日。
估摸是見我呆呆地沉思許久也不答話,大黃蜂好心地捏了我的胳膊一下。
我低低地叫了聲“疼”,見蕭樓眸中的濃黑又重上了幾分,彷彿暴雨將至前陰霾一片的天空,一種吞噬萬物的黑。便不敢再逞強了,老老實實地說:“回王爺,先前在山下聽一位大姐說起過這滿山松柏和洛家二小姐的事,也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方才一時口快唐突了王爺,望王爺恕罪。”
蕭樓嘴角動了動,扯出一個看似有些苦澀的弧度,低聲說:“她說得對。”
“王爺說什麼?”
“這漫山松樹確實是我為洛松所種。”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有了種感覺,我原是也站在這出戏的戲臺之上,而不是站在戲臺下仰望失了真實感。
蕭樓輕輕地說:“你說得也對。”
“我說了什麼?”真不是我笨,而是蕭樓說話太有跳躍性,一般人跟不上他如此缺乏連貫性的東拉西扯。
蕭樓轉過身去,揹著手望向天空,聲音大部分衝著懸崖而去,我聽得並不真切,或許話的本身就模糊不清。
他說:“你說得對,人活著的時候我沒有珍惜,死了何須空悲切呢。她若是活著,大約也記恨我,不肯見我,生死又有什麼區別。是我過於執迷了。”
我聽仔細了也沒聽明白他這番頗有禪機的感言,只能怨爹媽把我生得太笨。
卻聽耳邊一聲低鳴,緊跟著一道耀目的光亮快如閃電一般在眼前劃過,震顫之後又是一聲巨響,一棵松樹齊地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