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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家人又把娘送到了醫院。當春暖花開的時候,娘竟奇蹟般的站了起來,清明以後,娘出院了。雖說開始腦子還有些糊塗,但慢慢地好多事都記起來了,生活也能自理了。
娘病重時,窗臺上的一盆瓜葉菊也蔫了,過了幾天,又活過來了。娘說:「這花活了,看來俺也死不了了。」
娘出院的那天,我又給娘在院子裡照了一張相。我對娘說:
「娘,你還有好多好多壽限呢。再過一年多,你和爹結婚就70週年了,咱再去北京,去看看我那新家。到那一天,咱坐飛機去,在飛機上,我還要給你照好多好多的相呢。」
過年(圖)
外甥用小車推著爹翻山走親戚。爹說,他年輕時推的是木輪子車,推起來「吱扭,吱扭」,木輪聲響出好遠好遠!(1997年)
2001年春節到了,爹孃離開在城裡租的房子回家過年。
除夕之夜,山村大雪紛飛,禮花飛綻,鞭炮鳴響此起彼伏。
吃完餃子,在堂屋看中央電視臺的春節聯歡晚會,爹看了一會兒,就進屋休息了,他自從胯骨傷了以後,坐不了多長時間就得躺下。電視機的歌聲笑聲,掌聲吸引娘看了一個節目又一個節目,我勸她早躺下休息她就是不肯離開電視機。
突然,裡屋傳出了爹的訓斥聲:
「你孃的,往我跟前靠靠,你聽不見嗎?」
我進裡屋一看,爹躺在床上,一隻手拿著尿壺,正給哥接尿。
哥自己不是不會撒尿,而是每次撒尿總不利索,不是沒等解開褲子就撒,就是解開褲子,也往往撒到褲襠上。晚上,黑燈瞎火,爹怕他去院子裡的廁所摔倒,就讓他在屋裡撒。爹每次都是讓哥到他的床前,舉著尿壺為哥接尿。
「靠近點,靠我近點。你離我這麼遠幹啥?」爹的火氣更大了,聲嗓也更大了。
爹聲嗓越大,哥越不敢往爹的床前靠。
「沒擱進去!你再往前靠靠!我操你孃的,我給你割下這根營生(東西)來。」
哥更害怕了,「嘩嘩嘩」尿全撒在了地上。
「啪!」爹伸手就給了哥一巴掌:「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汙也,你想叫我怎麼樣啊,你?」
也許娘也聽見了爹的呵斥聲,她走進裡屋,一看地上,明白了什麼事:「哎喲,都尿到地上去了。」
「我讓你進來,你不進來,你看,他都尿到地上去了。」爹又埋怨開娘了。
「拿進地板擦來。」爹又衝著哥嚷了一句。
桂花拿著地板擦進屋,她一邊擦地,一邊說:「大過年的,人家不心焦。」她是說給爹聽的,但沒直接衝著爹說,因為她知道,就爹的脾氣,在這個火候上,她批評爹就等於火上澆油。
娘沒理會爹的脾氣,像這種平常發生的太多了。她走到哥哥的床前,為哥哥鋪好褥子,又整好被子,讓哥躺下,又把哥的棉衣棉褲毛衣一件一件地平平展展地蓋到哥的被子上。
給哥蓋完,娘又給爹蓋,見爹的衣服都蓋到腳下,便一件一件地給爹蓋到上身的被子上。
「別給我蓋到上邊,別給我蓋到上邊。」爹對著娘喊。
娘沒聽懂爹的意思,仍在按自己的想法給爹蓋。
「哎喲,我那娘哎,你非讓我起來不可?」爹一邊說一邊坐起來,從孃的手中拽過衣服又蓋到自己的腳上:「我就是腳冷,怕涼啊!你咋就老往我身上蓋呢?」
「你這也太不講理了,你這樣,俺姥娘咋躺下呢?」桂花看不下去了,低聲對爹嘟囔了一句。
「是啊,俺娘和你通腿睡,你在這一頭堆上這麼多衣服,她咋躺下呢?」我看到這裡,也忍不住了,也批評開了爹。
爹似乎覺得理虧,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