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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從小夫妻了?」不知是誰問了一句。
「是啊,俺又不是半路的。」說著,爹又用右手把孃的頭往自己這邊扳了扳,自己又使勁把頭歪向孃的頭。
娘笑了,笑得那麼甜。
爹樂了,樂得那麼美。
「咔嚓,咔嚓。」我連續按動了幾下快門。
沒想到,這竟是爹孃的最後一張合影。
一個月後,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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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俺家
爹孃打我(圖)
兒子跟爹的感情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距離感。儘管爹時不時地「巴結」兒子。(1998年)
兒子還是跟娘親。這是1972年我與孃的第一張合影。
在我的記憶中,爹孃都打過我。
按魯中山區農民的習慣,爹孃通腿而眠。兒時,我有時跟爹一頭睡,有時跟娘一頭睡,他們夜裡睡覺總摟著我。孩子的心是敏感的,我覺得在我們兄弟姊妹中,爹孃最喜歡我。
一天夜裡,我跟爹一頭睡,正做著夢,突然像掉進了冰窖一樣渾身冰涼,猛一醒來,才知尿炕了。爹孃也醒了,儘管娘為我求情,爹還是照我的屁股上打了兩巴掌,我哭著鑽進了孃的被窩。
大概六七歲了吧,一天我從街上回家,剛進大門,看到娘正在豬圈裡解手。按我們家鄉的舊習俗,一般家庭沒有單獨的廁所,大小便都在豬圈裡。人上廁所時,豬老在屁股後邊拱,吞吃糞便。也不知為什麼,我嘴裡溜出這麼一句話:「小心別讓豬咬了去。」說完,還得意地笑著跑了。
下午,爹和姐姐都上坡去了,我在院子裡玩。娘笑著叫我的乳名:「來星,到屋來我給你點好吃的。」我信以為真,跑進屋裡。娘一把扭住我屁股上的肉,厲聲說道:「頭午你說了句啥話?小小孩子不出息。說,以後還敢不敢!」我不說話,娘不鬆手。「娘,我再也不敢了!」娘鬆手了。
這就是我記在心裡爹孃打我的事:爹打了我兩巴掌,娘扭了我一把。
爹孃的傻瓜兒子(圖)
這是我患智障的大哥,也是讓爹孃操了一輩子心的兒子。爹說:「吃不愁,穿不愁,就是這傻瓜兒子是愁腸。」(2001年)
爹孃結婚後,兩年鬧彆扭,不搭腔,第三年才有了一個兒子,這就是我的大哥。
從我記事時到以後的幾十年裡,哥哥在我頭腦中的形象幾乎沒有改變:微駝的腰板,兩隻像小蒲扇一樣的大耳朵,兩隻大眼睛朝著你滴溜滴溜地轉,你看他一眼,他馬上低下頭或轉過臉或轉過身去,然後,繼續做他該做的事,幹他該乾的活兒。
哥哥是智障人,家鄉人稱這種人為嘲巴。
從祖上說,我爺爺兄弟五個,他排行老大,在家裡屬長子長孫;爹又是爺爺和奶奶的第一個孩子,弟妹11個最後剩下他一個,在家裡不但屬長子長孫,還是一根獨苗;哥哥出世了,又頂起了長子長孫的名分。
哥哥出生時,我的家境還能餬口。爺爺和爹兩人幹木匠,還經營了一家木匠鋪。有口吃的,有件穿的,就盼個人丁興旺了。第一個孩子就是兒子,全家自然歡喜得不得了。
哥哥長得也招人喜歡,腳大胳膊長,白白胖胖,有一雙滴溜滴溜的大眼睛不說,還長了一對特別大的耳朵。爹常誇耀說:「腳大站地穩,眼大觀四方,兩手過膝兩耳垂肩,那是帝王之相。」
拿哥哥當寶貝的,莫過於奶奶了。奶奶說,她不求孩子帝相不帝相,只要旺相就行。所以,她給哥哥取名旺洲。每天她把哥哥抱在懷裡,口中俺那旺洲兒長旺洲兒短的親熱得不得了。娘奶水不足,奶奶便熬好米湯用小勺舀起來,吹了又吹,吹完了再含進口中,試試勺子熱不熱,然後才餵給哥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