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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完了時，已經是後半夜了，滹沱河上，仍在燃燒著大火。千金山他們看著河上紅亮的火光，越看越生氣，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襲擊敵人一次。趙成兒叫鐵練先回家去，他死不聽話，沒奈何，他們五人一同出發了。

二青領頭奔著河沿走，兩三截地遠處，有一塊草坡，他們登在坡上觀看河岸的火光。二青告訴他們：每隔裡數地那個燈光發亮的土窖子裡，有偽軍一個班把守，有多少燈光就有多少班，再也沒有更多的兵力。胖墩聽說窖子裡只有一個班的偽軍，就要衝過去繳他們的槍。王金山制止了他，幾個人蹲下來商討了一番。討論完了，胖墩提著大槍往前躥了二十來步，朝著發燈光的土窖子，猛然裂開大喇叭嗓子喊：&ldo;偽軍漢奸隊繳槍吧！老鄉們！逃命吧！槍子兒沒眼，八路軍十七團十七團曾是堅持該地區武裝鬥爭的主力部隊之一。衝過來了。&rdo;接著霹霹拍拍的打了十幾聲槍，槍聲一響，地窖子的燈光滅了，偽軍扭頭往北跑，老鄉們連叫帶喊，不分東西南北亂跑一通，十分鐘後火光熄滅了，沿河村北面的滹沱河，恢復了它原來的安靜。

第13章

太陽剛出來，李麻子用一條灰布帶子挎在左胳膊上，青鼻子腫臉，眼睛也斜著，走路一顛一拐地，進了維持會大院，側身往長凳子上一躺，雙眉緊皺，咳聲嘆氣地說：&ldo;倒黴！倒黴！雙料的倒黴！&rdo;見旁人沒有理睬他，麻臉蛋一沉，他用半命令半要挾的口氣說：&ldo;胡黑鍋！你看！我這是因公受傷啊！早晨給會長他們做飯的時候，多添點湯水，咱可得墊補點！&rdo;朱大牛用戲謔的態度說：&ldo;喂！怎麼回事？夜來個不是打的屁股嗎？你的臉怎麼吃胖啦！&rdo;

&ldo;幹麼你淨拿人開心玩呢？昨兒晚上八路軍一響機關槍，大夥趕緊跑，皇協軍跟我們一塊滾疙瘩，靠我最近的那個傢伙，他的槍還上著刺刀，晃來晃去的真嚇人，我一面跑一面擔心他的刺刀碰著，光顧躲刺刀啦！一傢伙撞到棵大樹上……&rdo;&ldo;哈哈哈……&rdo;全院的人都笑了。笑聲剛住，瞎玉海從外面跑進來，他呲出大紅牙床子瞪著一隻大眼，急的張開大嘴咈咈直喘氣。大夥知道出了事，催他快說，越催他越喘的厲害。胡黑鍋看到他神色不對，便說：&ldo;是鬼子來了吧！&rdo;瞎玉海這時才喘過氣來說：&ldo;對嘍個對！鬼子們在河北張家營燒房子哩！黑煙\&ot;奔奔\&ot;直冒。有一股子人馬朝咱村走來，可糟了……&rdo;胡黑鍋一回頭看到李麻子還挎著胳膊，想起他剛才一進門那些話，就說：&ldo;鬼子看見你這副打扮，就拿你當成八路軍的傷號，優待你啦！&rdo;這話像一把錐子猛然紮在李麻子的肉上一樣，一下幹蹦起來，急忙扯下那條灰色帶子，把它扔在遠遠的背角處去。維持會值班的人們，都紛紛地說鬼子是因為昨夜打槍的事找帳來了。二青趁勢說：&ldo;依我看，蹲在家裡是找著吃苦頭，說不定誰在今天送掉性命哩！跑吧！&rdo;一說跑，大家擁擠著要向外跑，剛跑到大門口就與張老東、趙三慶他們撞個滿懷。他們進門後，趙三慶倒背過兩隻手把兩扇大門關住，隨用脊背緊緊地靠住門縫說：&ldo;是福不是禍，是禍脫不過，會長的命令，誰也不許跑，每人一把旗子，快快迎接去！&rdo;擠在大門口的人，都低頭不語了。二青趁著趙三慶說話的當兒，拉了朱大牛一把，兩人縮回身子到後院夾道里，搬起兩條凳子疊起來，跳牆跑了。一出村，便跳在奔岔河嘴的大溝裡，溝外面有人正拔麥子，遠處也有行行列列逃難的，沿河村早逃出來的人已經跑遠了。二青他們快到岔河嘴的時候，看見張啞叭張生財的一家子，正拔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