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上 信口開河(第1/4 頁)
樓煩昔為北狄之一,約於春秋建國。然有“周王繪圖有樓煩國”一說,是故古樓煩國或非戎狄,而是周天子所封諸侯國,因無定論。戰國之時,樓煩與東胡、林胡共處代國以北,並稱三胡。其人以畜牧為業,善騎射,民風剽悍。
此地水草鮮美,與汗庭磧口相近,時有突厥部族走馬附近。其人自幼敢鬥好戰,喜角逐競技,有云“男子好樗蒲,女子好踏鞠”,其民風可見一斑。
這日一早,世民與秀寧外出,追逐廊上之時,撞倒一人。世民見是童僕,遂伸手挽之。
三胡痛得咧嘴,看清面前之人,不覺愣住。早聞二郎、三娘玉面鳳姿,故得主母愛重,今日一見,三胡不覺自慚形穢,攀之起身後,手足無措。
“爾新買之婢耶?”世民見他臼頭深目,未曾見過,問道。
三胡連忙搖首:“奴本婢產子。”
秀寧手搭世民肩,奈何其身形已高,遂垂手,因笑:“其狀貌若胡,”說著隨口問起,“爾喚何名?”
“三胡”
秀寧撲哧一笑:“此名極佳!”
三胡聽出嘲諷,烏面立時艴然。秀寧見之,愈覺逗人,手捏其面玩弄之。三胡惡之,呲牙張爪,欲咬其手。世民見狀,一掌拂開。
“爾屬狗邪!”秀寧怒視之。
三胡捂住臉頰,憤然瞪向世民。秀寧火冒三丈,揚手責打,世民攔住:“罷了,切莫耽誤時辰。”
秀寧哼道:“今且饒爾一命!”
世民拉走阿姊,經過三胡時,只覺那雙陰戾的深目裡,正在種下一段惡緣……
“皇帝出塞巡長城,左賢王不去迎駕,招我等前來所為何事?”世民信步入帳,高聲笑道。
“車駕方至五原,為時尚早。”咄吉指間玩弄五木,對李氏姊弟挑眉笑道,“上回弄橐駝,你二人奪魁,今次樗蒲,我定要雪恥!”
世民與秀寧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賽駝最忌飽食,故於賽前,突厥人常將賽駝斷水草七八日,及臨賽,飼以精料雞卵,駝必發力制勝。故世民令僕從潛入咄吉駝廄,每日飼以大量鮮草,及競駝,其力不足,咄吉遂輸。
世民抑笑謙道:“承蒙左賢王謙讓,我等方得險勝。”
咄吉厲眼微眯,輕哼道:“是也!”
說話間,秀寧置崑山搖木符文杯於案,布杏仁狀正反兩色五木於旁,道:“閒話少敘,始擲彩。”
“以何作罰?”世民笑問。
咄吉捋辮至後,唇邊一抹得色:“汾陽宮此去不遠,附近有天池。爾若輸也,則取天池水作飲。”說著不忘補充道,“為防冒替,爾須取行宮之物作憑。”
世民稍沉吟,這咄吉果然狠毒,行宮乃禁地,凡人擅闖即死。然咄吉既敢開口,他李世民又豈會退縮?因笑:“然若左賢王輸之,須送我突厥良馬十匹。”
咄吉咬咬牙,應道:“好說!”
世民作請:“左賢王先請!”
咄吉也不謙讓,擲五木於杯搖之,倒出,其四為黑犢,其一為白雉,所得齒採為“雉”——貴彩之一也。咄吉得意一笑,按採數於素旃棋枰行棋,再又擲彩,直至為雜彩,乃由世民次之。
世民擲之,亦為雉採,依制行棋並投擲,竟連走三局。咄吉深眉緊鎖,心道:竟輕其博技,此次斷不能輸!二人因是你追我逐,力爭先達終點取勝。秀寧與什缽苾則各為呼盧,心驚膽顫。兩局畢,二人旗鼓相當,各勝一局,只待第三局以定勝負。
新局伊始,世民所投皆只一黑,所得齒採為“塞”,乃雜彩最下者,故咄吉遙遙領先,即將過關。咄吉頗為自得,搖之倒出,結果二黑三白,乃為梟彩,讓他一次何妨!
世民自若搖杯。“盧!盧!”秀寧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