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畢業(第1/4 頁)
人一旦忙碌起來,就像病人注射了麻醉劑。
區別在於,麻醉劑是被動注射,投入繁忙的工作,是譚既來的主動選擇。
他還在的時候,譚既來口口聲聲說“下學期我就要好好讀書”,腦子裡全是跟李則安這樣那樣的計劃,學習和讀書排在他規劃的末端。
現在,他日夜不停的學習、讀書、科研,沉浸於其中,尋求脆弱的安寧。
所以麻醉劑的比喻並不準確,更為恰當地來說,譚既來像個酒鬼,酗一杯名叫繁忙的酒。
他這個專業也離譜的很。
他正經的導師孟桐搞醫學的,對物理一竅不通,沒辦法指導他的科研工作。
他被超研組協調分給楊教授帶,還有好多時間,泡在霍教授的實驗室。
教授們做理論和計算,譚既來更多的是做實踐。
他頻繁出差,往來於京市和長市,出沒在曾經那麼恐懼的鬼森林。
這裡已經在超研組的努力下,建起了天然的實驗室。
從長湖到孟桐所說的閉環小溪,警察設立層層關卡,阻止當地人和遊客發現其中超自然的現象。
他拿著學生證,一路綠燈。
每次他出差,譚航和姜淑雲都很緊張,沒有根據地胡亂懷疑。
他們不至於明說,用言語中傷兩個小孩,只是滿臉憂心忡忡,含蓄地表達他們的態度。
不知是否故意,他們使用無形的親情綁架譚既來。
因為他們兒子心軟,看不得他們夫妻常年悶悶不樂。
他們在期待,希望譚既來出於對父母的心疼,放棄什麼妥協什麼。
然而沒用,時間一長,譚航姜淑雲發現,更加悶悶不樂的是譚既來自己。
他連自己都調整不好,沒有太多精力照顧他們,即使他有這個心思。
譚既來確實有心無力。
他明白那件事從發生以來,他家就跟被詛咒了一樣,哪怕在全家最開心的時刻,三人心底都隱隱不安,笑意不達眼底。
底色被潑了墨,快樂都變得不真切。
他意識到自己從前的幼稚。
他還曾想過,姜淑雲畢竟認識李則安的媽媽,還那麼崇拜喜歡,如果得知李則安是當年那個可憐的小男孩,或許會對他憐惜一點。
憑藉這一點憐惜,他們兩個未來的路可能沒有那麼難。
但他低估了母親對兒子的愛意。
李則安是誰都不行,就是秦英本人復活,站在姜淑雲面前,都不可以“毀掉”譚既來的人生。
有一次家裡氣氛到某個點,姜淑雲問他,世界上那麼多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到底為什麼喜歡男生。
譚既來想了很久,認真思考原因。
好像跟男女沒太大關係,他整顆心就是裝滿李則安這個人。
也許過去二十二年他一直順風順水,波瀾無驚,進入鬼森林後,強烈的刺激激發了他全部的感情。
恰好在這個時候,在他感情最充沛的時候,每逢生死關頭把他護在懷裡的人都是李則安,所以無形中,他重塑融入進他的骨血,變的不可分割。
也許他就像胖週一樣,特定吃某一套。
誰都搞不定又軸又憨——憨往往意味著軸的可怕——的胖周,但是馬微可以。
只要馬微垂著眼睛,柔柔弱弱幾句話,胖周立馬繳械投降,整個人無腦地聽從媳婦兒。
帶入到他這裡,只要他感覺李則安的委屈,瞬間心疼死。
但都不對。
暗線三人組都保護過他,左伊也曾在殭屍手裡撈他一條命,他也沒有片刻對她動心。
他在知道他悽慘身世、劇烈地心疼他之前,就已經很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