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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一片靜謐,溫順麻木的靈魂眼眸中有了情緒。
&ldo;我們誰都會有死的那天,但不是在這裡,更不是死在這個時候……想想我們的家人,想想我們的父母妻兒,我們,死不起,我們,也不能死。&rdo;
甲板上的賣身漢們抬起了頭。
一個已經快咽氣的打手被抬了上來,啪的一聲扔在甲板上。另一邊是新鮮的水和食物。
馮減雨不知是不是嫌程礪不夠狠辣,他自己還是親自出馬,扶著□□站在屍體前,眼底閃過一絲狠厲:&ldo;既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那就拿出點誠意來。&rdo;
他一扭頭,狄勇勇將一把短刀扔在打手身前的地上。
從第一個猶豫的人開始動手,直到人人手上都沾了血。
大約是為了平息自己的罪惡感,有人嘰咕了一句:&ldo;這是他們應得的。&rdo;
&ldo;應得的!應得的!……&rdo;甲板上陸續響起應和聲,不知道是說這些死在海里的打手們罪有應得,還是他們拿這些東西心安理得。
一起動了刀,一起喝了水,就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
馮減雨毫不擔心會有什麼告之類的事情,遠洋貨輪上暴動並不少見,那些招人的莊園礦場要的是活人人,這些契約賣身漢們要的是活命,誰會有心思去為這些螻蟻一樣的客頭打手說什麼呢?
程礪目光微動,不動聲色移開,神色懶怠,順手去翻手中的名冊。
粗糙的紙上填滿了墨汁。
&ldo;這個名字倒是新鮮。&rdo;旁處一個識字的後生湊過頭來。
燭火的微光中,程礪看見名冊上粗楞的毛筆字。
姜鹿爾。
柔軟溫暖的名字,夾雜在一堆三炳李二蛋裡面,讓粗糙的字也有了些清新的意味。
&ldo;姜鹿爾。&rdo;程礪唸了一次,幾乎舌尖心頭同時一轉,便下意識由著名字匹配著人,想到了那清荷般的南音和少年。
此時,那個受了重傷的少年一直昏迷著,肩膀後側是深可見骨的傷口,略微會些醫術的周香公正奉命給姜鹿爾止血上藥,他的褲子已經幹了,屁股上留下一大塊尿漬,看著既狼狽又可憐。
黎明前漆黑的夜和海風緩緩撩撥,搭上程礪挺拔的身體,直到將他整個人隱匿起來。
他的手指在那名字上滑過,翻頁。姜鹿爾的名字在私授一列。
所以,他是被人拐上船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章
新的陽光透過雲層。
海鷗在絳紅色帆布上徘徊,博達號在南中國海盡頭捲起層層浪花,如果不是船舷欄杆上殘留的陳舊血跡,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從海里打來的水清洗後,被太陽一曬,留下一層濛濛的白粒。
姜鹿爾醒了,但沒有睜開眼睛。
她的下巴淤青嚴重,加上頭頂的包和眼角的充血,幾乎半個頭都被包裹起來,本來不大的個子,現在更嬌小了。
&ldo;連這還沒長大的伢子也能下的手去,這些人牙真是想錢想瘋了。&rdo;
狄勇勇就說:&ldo;喏,這個小子指不定是哪家的少爺,你們看白晃晃的,哪裡是莊稼人的顏色?還有那頭髮,一看就是胡亂鉸的‐‐莫不是得罪了人哩……&rdo;
另外兩個後生不信:&ldo;少爺?哪家少爺能他那勁……一口咬掉別人半拉子耳朵?&rdo;
程礪看過去,鋪上的人動也不動,似乎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