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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月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江聿淮。
她以會見心理醫生為由來到京市,可這傢俬立醫院最出名的科室分明是腫瘤科與康復科,也難怪江聿淮詫異。
正當舒月猶豫著編個理由,抑或者直說無可奉告,江聿淮於暗光中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不說也行。」他周身的躁意逐漸蒸發,眉眼在燈下顯得格外溫和,「食堂的飯菜還不錯,嘗過了嗎?」
舒月含糊地應了應,視線卻被他手中的打火機所吸引。
江聿淮抽菸?
為什麼平時沒從他身上聞見煙味。
察覺到舒月直勾勾的眼神,江聿淮遞給她:「買來點蠟燭的,今天我爺爺生日。」
打火機是街邊一兩元便能買到的,嶄新。
舒月解了惑,後知後覺地感到羞赧,她輕咳一聲:「那祝你爺爺生日快樂!他老人家也在這裡住院嗎?」
江聿淮搖搖頭,沒有解釋這家醫院是江氏名下的產業之一,爺爺自退出董事會之後,閒著無事常來坐班。
舒月則以為是痊癒後轉入了康復科,放了心,便也沒有追問。
她還要去附近的花店訂禮物,於是告辭:「這裡花花草草多,小心別被蚊子咬了,我現在得出去一趟,先走啦。」
「你去哪兒。」
說著,江聿淮欲拉住匆匆離開的舒月。
卻沒想到女孩的骨架比想像中更纖細,他的掌心先是落上舒月軟綿的小臂,而後帶著體溫,一路滑至手腕才堪堪停下。
舒月耳畔嗡鳴驟起,隨之而來的,是不明熱源將她頃刻間燃燒,連薄薄的眼瞼都染成緋紅一片。
原就僻靜的角落,此時只餘下不知疲倦的蟲鳴,與隆隆作響的心跳。
也許時間僅僅過去一秒,也許是許久以後,江聿淮緩緩鬆開了手。
他仰起頭,強迫自己看向藤蔓空隙間流瀉下來的月光。
而夜色恰好包裹住他鴉羽般的長睫,讓劇烈震顫融於黑暗之中。
又是一陣撓人心肝的沉默。
忽而,舒月的手機亮了。
她倉皇低下頭,用垂落的長髮掩飾住表情,一邊裝作若無其事地檢視訊息。
江聿淮的視線仍舊四處遊離,語氣卻平穩如初,他補充道:「已經很晚了,你要是想出去,我讓司機送你。」
聞言,舒月按鍵的指尖頓了頓,剋制著聲音不要緊繃:「我去門口的花店,很近的。」
醫院向來人流密集,即便在夜裡,四處燈火通明,來來往往是面色凝重的病患和家屬。
而正門不遠處有間花店,24小時營業,店主是位頭髮花白、面容卻不過半百的阿姨。
猶記得,舒月第一次光顧的時候是凌晨四點。
阿姨將她熱情地迎了進去,又是遞紙巾又是剝糖果,等舒月止了淚,還拉著她一塊插花。
望著兀自鮮妍的花束,舒月懵懵地問:「阿姨,您不用休息嗎?」
她記得店主阿姨怔了怔,有些哭笑不得,然後溫溫柔柔地解釋:「病這個東西啊,蠻不講理的,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就來了。我就想啊,要是店一直都開著,別個什麼時候都能買上花,也許心情就會好一點。」
對那時的舒月來說,整個世界灰濛濛一片。
而如今,媽媽雖然沒有痊癒,病情卻也不曾惡化,她的世界得以撥雲見日,逐漸顯現出原本的繽紛色彩。
舒月眼尾泛紅,神情卻十分放鬆,她晃晃手,語氣中帶有絲絲甜意:「那元城再見啦。」
於是江聿淮止步,立在原地目送舒月離開。
她的身影在廣袤無垠的夜色中顯得極其渺小,卻也如她的名字那般——恬靜,皎潔,閃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