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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做出了決定,反倒覺得內心無比輕鬆。不過一放鬆下來,睏意不禁再次上湧,於是重新坐下來,背靠著樹林外側的一棵大樹,又再沉沉睡去……
……
石勒聽說裴該逃掉了,不禁暴怒如狂,當即掄起鞭子來,朝趴伏在地上的蘷安背上狠狠抽了十數鞭,直打得甲片脫線,襯裡粉碎。
孔萇不在身旁,其他部將地位都低,資格也淺,瞧著石勒懲處蘷安,誰都不敢攔阻,只能遠遠地跪下磕頭,相助求情。石勒最終把鞭子朝地上一拋,轉過頭去環視眾人:「汝等以為,我是關心裴該要超過蘷安麼?」
眾將心說是啊,你犯得上為個晉官,還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年輕,如此大動肝火嗎?這幸虧是蘷安,是你的心腹愛將,又是最早跟隨你起兵的老人,才只捱了一頓鞭子,倘若換了我等,那還不直接一刀給剁了?
然而蘷安趴伏在地上,卻猛地一梗脖子,朝向求情的眾將:「汝等不要胡思亂想,明公此番責罰於我,並非為了裴郎。明公將裴郎交於我看管,我卻酒醉誤事,致其走脫,倘若是在戰陣之上,如此疏忽大意,必遭敗績!我既有罪,自當責罰,汝等萬不可錯會明公之意,乃至心生怨懟!」
眾將忙道:「蘷將軍說得是,但請明公看在他是初犯,稍加寬赦吧。」
石勒冷哼了一聲,注目蘷安:「汝既如此曉事,剩下的鞭數權且寄下……」蘷安心說啥,還有剩下的鞭數?你也沒說一定要打我多少鞭不是……
「……汝還不速速前去捕拿裴該,將功贖過!」
蘷安忙道:「末將已遣人循跡去搜尋了,只因不敢欺瞞明公,故此來報……」
石勒一瞪眼:「若欲報我,一小卒足矣,汝何不親自去尋?!」
蘷安心說是啊,這是我太實誠了,早知道就派人來稟報你,你光火打人也就打不到我身上啦……不行,我確實得親自去擒裴該回來,否則真怕還會有寄下的多少鞭子!急忙一軲轆爬起身來——其實他身強體健,刀山槍林中常來常往,這幾十鞭子又是隔著甲衣,還真抽不傷他——正待告辭而去,忽聽有小卒遠遠地高呼:「已然拿住裴郎了!」
蘷安不禁背著石勒苦笑一聲——早知道那麼快就能逮住,我就先不報你了呀……真是自取其辱。
石勒聞報,面上陡然現出一絲青氣來,當即一背手,大聲喝道:「押入帳來,待我問他!」眾將悄悄地窺看他的臉色,心說裴該這回應該死定了吧……小白臉早該宰了,白費我們那麼多天的糧食。
且說石勒返回帳中,才剛坐定,就有胡兵把裴該繩捆索綁給押了進來。石勒單手撐著几案,斜靠著身體,故意拿眼角餘光去瞥裴該,冷冷地問道:「裴郎果不願降我乎?」他殺心已起,只待裴該說一個「不」字,當即便要下令押出去斬首。
不,光斬首如何洩我心中之恨?乾脆把他拴在馬尾巴上,活活拖死算了!
誰料想裴該挺著腰站立在案前,面上毫無懼色,表情似笑非笑,一開口竟然是:「將軍以為,若裴某真欲逃亡,汝這些兵卒可能擒得住我麼?」
石勒聞言不禁一愣,隨即微皺雙眉,轉過頭詢問押裴該進來的胡兵:「汝等是在何處拿住裴郎的?」
胡兵稟報,說我們是跟隨著腳印一路搜尋,發現腳印到了洧水邊上就消失了,於是策馬泅渡到西岸再找,發現裴該就在岸邊不遠,正倚靠著一株楊樹在呼呼大睡呢……
石勒臉上略現疑惑之色,就問裴該:「裴郎,深夜渡水,氣力用盡了吧?」
裴該笑一笑:「死生之際,逃亡途中,豈有那麼快便用盡了氣力的道理?我故意歇腳,專等將軍遣人來追也。」
「卻是為何?」
「為使將軍得知,裴某非不能逃,是不願也,若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