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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出了村鎮,駛出了這個泥濘的根,但梁路知道他還得回來,在他擁有在南州立足的資本之前,他仍舊只能回到桎梏中。梁路忍著身上火辣辣的痛楚,偷偷地倒吸著冷氣,近距離在周嘉身邊太容易生出無能的脆弱,他只能閉著眼睛,裝作睡著了,心中浸滿了苦澀。
開了近八小時的車,回到周宅時梁路都有些恍然。他不過是離開了幾天而已,卻覺得似乎發生了許多事,連這個本來已經熟悉的地方都變得依稀有點陌生。
周嘉長時間開車很疲累,丟下外套就走上樓去泡澡。梁路等他關了門,才進到自己的房間,把床頭櫃下的藥箱拉出來,艱難地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梁偉成是盛怒之下打的他,出手又急又兇,梁路身上都是紅紫的瘀傷,多處擦破了皮,撕下衣服來時鑽心的疼。他就這樣舉著手臂,蹩腳地用另一隻手擦藥,哆哆嗦嗦地擦完一邊身子,又繼續換另一邊。手機嗡地響了一聲,梁路拿起來一看,是母親發來的的語音訊息,她小聲地問,小路啊,身上疼不疼,媽媽錯了。
每次錢輸得多了,母親都會說她錯了,梁路已經聽得麻木。
他把另一邊身子也上好了藥,母親打了電話過來。
「小路,疼嗎?」李秀琴的聲音低弱著。
梁路的身上因為上藥而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平復了下呼吸:「不疼。」
「媽輸了錢,只得拿著這一萬塊錢暫時補窟窿,讓你受委屈了……」
梁路很想說,媽,能不能別再賭了,但他沒有說出口,因為接下來只會又是重複的對白而已。
他很厭倦。
「媽,明天我還上學,先掛了。」
「嗯……」李秀琴哽咽了,「兒子,別怪你爸……」
按下了結束通話鍵,梁路的眼睛又變得熱熱的。他不恨梁偉成打了自己,他只是很傷心,十二年的父子情分,因為這一頓打,只怕在各自的心中都烙下了難以釋懷的烙印。
這就是親生孩子與繼子的區別。梁偉成可以狠心打罵梁小雲,隔了夜還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可梁偉成十二年來,除了這回以外,從來沒有對梁路動過手,因為一出手可能就打傷了感情,這就是兩者的區別。
房門被敲了兩下,梁路嚇得一驚,只聽外面傳來周嘉的聲音。
「開門。」
疑惑周嘉為什麼會來,梁路手忙腳亂地套上睡衣,牽動中好像又扯開了傷口,他顧不得許多,咬著牙把藥箱放回原處,確認沒什麼紕漏了,才去開啟了門。
周嘉穿著浴袍,頭髮還濕著,抱怨了一句:「怎麼這麼慢。」
梁路說:「正要洗澡。」
「洗澡前還穿好了睡衣?」
梁路啞然。
周嘉一腳踩進來,皺眉道:「什麼味道?」
空氣裡都是淡淡的藥味,梁路今天漏洞百出,沒有信心可以繼續編織謊言,他只得說:「周嘉,你有事找我?」
以往周嘉來梁路的房間,他們會一起睡,多半還會做,但是梁路知道今天周嘉不會這麼做,因為自己的身份,是陳越的弟弟。
然而,出乎意料的,周嘉伸出手指撫上了梁路的眼角,他問:「剛才為什麼哭。」
在車上一直用裝睡躲避,梁路以為周嘉不會再來詢問緣由,他的心忽然亂糟糟地漲開,被泡在貪心的渴念裡肆意膨脹。已經失去了和周嘉接吻相擁的資格,可是梁路卻還心存幻想,為那個人一句放不下的關心而偷偷悸動。
安靜的空間裡,梁路漆黑的眼瞳注視著周嘉,那眼裡複雜的愛欲讓人動搖。周嘉的手指從對方發紅的眼角滑下,擦過乾涸的嘴唇,他動了動喉結,這張嘴他已吻過無數次,梁路的舌頭舔起來是什麼滋味,周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