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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錫的眉頭越擰越緊，擰成了一個&ldo;?&rdo;，他喃喃地說著，&ldo;這……怎麼可能?我從來沒有研究過外用的冰呀!&rdo;

嘭嘭嘭!

一陣敲打聲從樓下傳來，有人敲那扇木條門，沈晶瑩下樓去開門，隨著紛亂的腳步聲，一群紅衛兵湧了進來。為首的是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正處在荷爾蒙分泌的旺盛期，滿臉痘痘，幸虧痘痘是紅的，這樣一來革命的心就更紅了。依此類推，酒糟鼻也是令人羨慕的。

&ldo;我們是南市區紅衛兵團的革命小將，貼在牆上的勒令書看到沒有?&rdo;

&ldo;什麼……勒令書?&rdo;沈晶瑩聲音低低地問。

&ldo;哼，資產階級的臭小姐，原來是睜眼瞎!&rdo;

&ldo;紅痘痘&rdo;走到門口，想把貼在東馬街牆上的勒令書大聲讀出來，這才發現早就被別的大字報覆蓋了，只好憑著記憶說道：

&ldo;飼養寵物‐‐這是資產階級的生活方式，是資產階級腐朽思想的表現!限期三日，讓東馬街的居民把自家飼養的鳥、鴿子、金魚、烏龜，還有貓和狗統統處理掉，逾期全部打死!&rdo;

他打量著沈晶瑩，繼續道，&ldo;我們是紅衛兵團打貓戰鬥隊的。根據群眾檢舉揭發，你們家養了一隻黑貓，還給它起名叫黑花，一股資產階級的銅臭味!說，它在哪裡?&rdo; 第五章彭龍華在一九六六(8)

&ldo;貓……沒有啊……&rdo;沈晶瑩偷偷朝黑花睡的地方瞥了一眼，黑花已經不見了，無聲無息地溜走了。

別看紅痘痘人不大，心卻細，他走到碗櫥前蹲下來一看，冷笑一聲，&ldo;你再敢說你家不養貓?這就是罪證‐‐這是貓窩，盆裡還有貓屎呢!&rdo;

沈晶瑩心慌意亂地說：&ldo;它……跑了，看見你們雄糾糾氣昂昂的樣子，它就給……嚇跑了。&rdo;

&ldo;哼，少拍馬屁!是你把它藏起來了吧?要是被我們搜出來，連你一塊打死!&rdo;紅痘痘朝身後一招手，紅衛兵們呼啦一下湧了進來，開始在這幢房子裡大肆搜捕一隻貓。

文革伊始，抄家風席捲全國，沈雲錫家已經被抄過三四次了，有區裡的紅衛兵抄的，地段醫院造反派抄的，東馬街里弄革委會抄的，除了笨重搬不動的紅木傢俱，其餘的古董字畫、金銀首飾、沈雲錫的爺爺和父親穿過的馬褂西裝，就連他們的靈位和遺像都被砸得稀巴爛。據說地段醫院的造反派在抄家的時候，為了尋找傳說中的&ldo;發報機&rdo;，把樓梯的地板撬起來，結果被一枚鐵釘扎破了手，血流不止，沈雲錫拿出雲南白藥來，要給他治傷口，遭到嚴詞拒絕，生怕是毒藥。沈雲錫告訴他，如不早治，弄不好會得破傷風，對方才勉強接受。事後，雲南白藥也被當作戰利品帶走了。

損失些財物，沈雲錫倒覺得沒什麼，讓他心痛的是這些年來自己精心蒐集的幾千冊中醫藥書籍，有的還是珍貴的古籍，有宋版、明清版，統統被抄走，在口號聲中付之一炬，化作飛灰。

俗話說蝨子多了不癢。今天紅衛兵又來抄家，為了抓一隻貓，想想實在有點滑稽。所以任憑他們翻箱倒櫃，沈雲錫巋然不動，不過他把彭龍華給的那本書藏了起來。

登登的腳步聲，紅痘痘領著兩個紅衛兵走進了二樓左廂房，沈雲錫趕緊站起來，恭恭敬敬垂首而立。紅痘痘厭惡地朝他看了一眼，把目光停留在彭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