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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愛思所站的位置靠近最後一節車廂,她邁進車廂,空蕩蕩的車廂裡燈光通明,只有一名乘客,就是她自己。十秒鐘後,車門自動關閉,列車徐徐啟動,這輛來路不明的地鐵,載著一個不打算活到明天的女孩,在午夜始發,駛向一個莫測的未來。
茅愛思坐在一排紫色的座位上,對面座位上趴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那是一隻貓,估計是波斯貓與家貓雜交的後代,它披著一身長長的毛,舔得齊整整,象抹過鞋油一樣烏黑髮亮。
黑貓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茅愛思掏出那把瑞士軍刀,打算修剪指甲,紅色套殼裡竟然空空蕩蕩,指甲鉗、挫刀、小剪刀統統不翼而飛,只剩一片薄薄的不鏽鋼刀葉。
茅愛思輕輕扳開了刀葉,它輕薄冰涼,割開直徑三毫米的靜脈,絕對沒問題。
就象赴一頓晚宴,餐具準備就緒,菜擺好了,紅酒斟滿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開動了。
輕抬左手腕,一條突兀的靜脈,隨著脈搏微微顫動,好象在催促她快一點、快一點……
一切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茅愛思把刀片按在暗青色的血管上,不鏽鋼的涼意透過肌膚向周身擴散。
好了,現在就&ldo;重新啟動&rdo;吧。
隨著一陣割裂的劇痛,血液擺脫了又細又窄的血管,奔湧而出,擁有了無限的空間。
隨著血壓降低,大腦供血不足,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她站在一扇油漆斑駁的木門前,推開這扇陳舊的門,視野驟然開闊。外面是一大片成熟的稻田,在深藍色的蒼穹的映襯下,金色的麥浪隨風起伏,腳下不是堅實的土地,而是踩在空氣裡,踩在棉花堆裡,毫不費力就能前進。
穿過麥田,前面出現一條筆直的鄉關大道,綿延沒有盡頭,一直通向天際。路邊有一口井,井口封著木蓋子,井臺上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一件舊的拉鏈茄克衫和皺巴巴的卡其布褲子,款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茄克衫的袖口嚴重脫線。見到茅愛思,小夥子矯健地從井臺上跳下來,使勁朝她鼓掌,握緊拳頭做著加油的動作。
茅愛思不認識這個少年,可冥冥之中,似乎在哪兒見過。
接著她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穿著灰布中山裝,頭髮與年齡不相稱的花白,手裡拿著一本書朝她揮舞,面帶微笑,就象校門口的老師,提醒學生要好好看這本書。
經過這個中年男人的時候,茅愛思忽然發現他身後還躲著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扎著馬尾辮,穿著草綠色的軍裝和膝蓋磨得發白的軍褲,胸前佩著一枚毛主席像章,這身打扮顯然是文革年代的。姑娘的嘴唇微微翕動,似在傾訴什麼,但聽不見。
路邊有棵樹,樹下站著一個中年女人,穿著紅色灑花旗袍,挎著黑色豬皮小紳包,象舊社會大戶人家的闊太太,她眼裡閃著淚光,目光一路追隨著茅愛思……
這個女人,我好象也在哪裡見過,她為什麼要哭呢?
想著,茅愛思差一點撞在一個人身上,那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穿藏青色馬褂,胸前露出金殼懷表的一截鏈子,手裡拄著司迪克(手杖的舊稱),嘴唇上一撇八字鬍,就象民國年代的電視劇裡某座大宅的老爺,肅穆的外表下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他面目威嚴地朝茅愛思點了下頭,就把目光投向遠方。
離&ldo;老爺&rdo;幾步開外,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鳳冠、雲帔、霓裳,象舊年代的新娘,她目不轉睛注視著茅愛思,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茅愛思象一名馬拉松選手在陰陽界的大路上疾跑,這些人是路邊的觀眾,為她鼓掌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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