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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真,不幸。&rdo;我身後的多吉說著生澀的日語。
&ldo;這種時候,不該說不幸,應該是說不走運哪。&rdo;
&ldo;是罷。&rdo;多吉以不帶感情的平板腔調這麼應聲。多吉的英語非常流利,日語卻只能說一些簡單的單字組合。
他雖然以留學生的身分就讀大學,但一起念書的同學們多半是來自海外的留學生,對話幾乎全用英語,應該是沒什麼機會練日語。
和琴美你說話的時候,我想儘量用日語。‐‐多吉雖然這麼說,結果還是多半依賴英語。
&ldo;是罷。&rdo;是多吉的口頭禪。遇到聽不懂的日語,或是窮於回答的時候,他幾乎都用這句話曖昧地回應。
不久,貓的身體不動了;吐長了舌頭,腸子從肚裡掉出來。我只求別讓它這麼曝屍荒野,便提議說:&ldo;幫它埋葬吧。&rdo;
於是多吉開啟手上提著的紙袋,用英語說:&ldo;(裝進這裡,帶走吧。)&rdo;袋子裡只裝了回家路上買的t恤,他把t恤挾在腋下,將袋子交給我。我一開啟袋口,多吉便毫不遲疑地蹲下身子,雙手捧起倒在人孔蓋上的貓。多吉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觸控汙物的不愉快或嫌麻煩的表情,真要形容,那氛圍甚至像是在進行農務翻鬆泥土似的。
&ldo;(在不丹人看來,像這樣打算把它埋起來,很奇怪嗎?)&rdo;我用英語問道。
&ldo;(因為不丹沒有墳墓嘛,不是火葬就是水葬。)&rdo;
&ldo;鳥葬呢?&rdo;
&ldo;ㄋㄠㄗㄤ?&rdo;
&ldo;(交由鳥處理屍體的葬法。)&rdo;
&ldo;(哦,是有那種葬法,不過現在幾乎沒人那麼做了。就算有,也只剩一些偏僻地方吧。)&rdo;
我還一直以為鳥葬這種儀式是遠古的野蠻風俗,好奇心被激了起來。
&ldo;(你現在在想:不丹人真是野蠻。對吧?)&rdo;多吉簡直看透了我的內心。
&ldo;(日本也應該採用鳥葬的。)&rdo;我沒想太多,就這麼脫口而出:&ldo;(壞蛋們哪,全給鳥吃了最好。)&rdo;
多吉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很傷腦筋似地笑了。&ldo;(鳥葬不是殺人的手段,是為死者治喪的方法耶。)&rdo;
&ldo;啊,對唷。&rdo;我笑了笑掩飾難為情。
我們在鎮上徘徊,尋找可以埋葬貓的地方。我一方面擔心紙袋底可能會破掉,忍不住走得有些大步。
&ldo;(不丹也會有被輾死的貓吧?車子數量可能不多,但都開得橫衝直撞的不是嗎?)&rdo;
&ldo;(不丹人開車真的很亂來呢。因為我們相信轉世,一點都不怕死。)&rdo;他這話不曉得有幾分認真。
淡淡地說&ldo;相信轉世&rdo;的多吉,對我來說很新奇;我深切地感受到他果然是跟我不同世界的人。
我想起和多吉的初次邂逅。
那是約半年前的事。深夜一點過後吧,我正走在路上,眼前一名男子突然衝到大馬路上。那是一條沒有號誌的行人穿越道,而那個人就是多吉。
他似乎打算衝上去救睡在路上的醉漢。
高聲按著喇叭的3車號轎車(註:日本的汽車分為車牌以3開頭的普通乘用車,以及以5或7開頭的小型乘用車,兩者依排氣量不同來區分,所課的稅金也不同。)簡直就像扭曲了法律條文,認為倒在路上的醉漢就可以任意輾過似地,完全沒有放慢速度,反而是加速迎面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