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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斯搖搖頭,「不是,我就是告訴你一聲而已,其實在上個月的時候,她爺爺在做完手術之後,我問過她樂不樂意跟你相處,你猜她什麼反應?」
裴鐸將右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前面,沒有說話。
秦斯笑了笑,「人家姑娘似乎比你還要不樂意呢——她聽完我說話,似乎快要哭了。」她看見兒子擱在方向盤上的手腕輕輕動了動,「這個反應你滿意嗎?」
裴鐸很是不屑地「嗯」了一聲。
「她跟你一樣,在經歷著或許即將失去親人的痛苦中,去不去看一眼,你自己做決定。」秦斯說完這句話,便推門離開。
走入電梯的那一刻,餘光瞥見身後跟上來一個男人。
裴鐸看著電梯的鏡面,單手插在兜裡,沒什麼表情,問道:「她爺爺怎麼了?」
「腦梗。」
盛笳正在病床邊,見門口有動靜,抬頭看去。
裴鐸正站在秦斯的身後,掃了她一眼,目光最後停留在病人的臉上。
盛笳立刻站起身,膝蓋撞在床邊,生疼。
爺爺還不能開口說話,盛笳搬來一個凳子,想讓他們坐下,她自己站著。
不過裴鐸只是後退了一步。
他輕輕一偏頭,就能看見盛笳微紅的鼻頭。
秦斯正詢問著她爺爺的病情,盛笳坐得端正,老老實實地從嘴裡蹦出嚴謹的醫學名詞,像是一個正在接受查房的規矩學生。
裴鐸眼睛眯起來。
大約在這兒坐了四十多分鐘,秦斯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連軸轉了三十多個小時的親兒子,與盛笳道別,正要離開時,董韻正巧推門進來。
她當然清楚這是安排家中老人做手術的秦院長,之前好幾次想要拜訪,人家不是出差就是治病,一直沒時間。
董韻立刻放下水果袋,拉著秦斯的手不肯放開。
盛笳低下頭,卻聽見董韻道:「下去買點牛奶,我剛才忘了。」
她「哦」了一聲,扭過頭,「秦老師再見。」
盛笳關上門,董韻看了一眼病房中的第四個人,秦斯介紹說:「這是我兒子。」
裴鐸衝著董韻點點頭,乾脆也抬起步子出去,「我抽根煙。」
他走向二樓,那邊靠北邊有個挺大的陽臺。裴鐸推開門,才發現外面天色已近黃昏。他點了煙,垂下眸,正好看見了提著一盒牛奶的盛笳。
火星慢慢地飄,盛笳走得也不快。
裴鐸吐出一口煙,覺得大腦稍微放鬆了些,靠在鐵欄杆上,等了一會兒,看見下面的那個身影終於停了下來。
盛笳找了個乾淨的地方,把牛奶盒子放下。
她現在不想上去,醫院的停車場上還放著裴鐸的車,她剛才專門繞過去看到的。
也就是說他們還沒有離開,現在回去,還能看見裴鐸。
盛笳討厭面對裴鐸時候的自己。
不論什麼時候,她都能聽見變得很快的心跳聲,感覺到自己開始發熱的雙頰,逐漸不穩定的大腦神經,以及不受控制地會想起那個火熱纏綿的夜晚。
她不再是自己原本的樣子,無措無處遁形,任由對方肆意地審視。
其實盛笳很早就意識到了,從她開始喜歡他的那一刻,裴鐸就已經高高在上地凌駕於她。
不論他們是認識或是不認識,她才一直是敏感,擰巴,自卑的那一個。
事實上,每次相見過後,盛笳都會告訴自己,下次不能在這樣了。
不能在被他輕而易舉地且毫不在乎地牽著鼻子走了。
可裴鐸今天又一次沒有徵兆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在秦斯和自己討論完願不願意以結婚為目的和他相處的一個周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