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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傑聞言想了想,開口答道:「老師,當真如此?」
歐陽正擺了擺手:「這三條大罪,看似如此,其中細節自然有差,何況高破虜幫李啟明守住了應州城,不想後來還被李啟明為了在陛下面前為自己脫罪,竟然反咬高破虜一口,把此戰失誤之處皆推到高破虜身上。八萬室韋士氣正高之時圍攻大同,大同不過五千守軍,高破虜不僅把訊息及時傳回了京城,還自己突圍而出,已然就是幸運,到得懷仁還湊出了四千人馬夜出救援,何錯之有?至於那抗旨不準,更是可笑,如今看來,高破虜堅守之法,比那李啟明決戰之法不知高明瞭多少。至於那第三條,倒是確有其事,朝廷軍餉到邊鎮,本是按照士卒數目分發,高破虜卻私自做了更改,善戰者多發,閒雜者少發。但也是激勵士氣之法,軍中多是如此,抄家之時,高破虜全身家當也不過折價三千多兩銀子,那第三條罪名本還有一句貪墨軍餉,後來抄完家,這一條就沒有了。這天下吃空餉的軍將,不知凡幾,高破虜這般已然就是聖人了。此事前後審理了兩年多,高破虜在牢裡待了兩年多,最後終究逃不得這一遭!人心涼薄啊……」
歐陽正說著說著,已然也激動了起來,手掌不時在桌面之上拍得「啪啪」作響。
徐傑聽完這些事,胸口如被大石壓住了一般,喘氣都覺得困難。
金戈鐵馬,國運興衰,這夏家天下,這滿朝文武,這些政治傾軋,這些隨風往事……
若是真當故事聽,也就罷了,卻是這故事裡,還有許多小人物的悲劇,徐家就是這些小人物中的滄海一粟。
李啟明,樞密院副使,好大的官!
夜已深,徐傑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著徐仲,想著徐家四兄弟,想著徐家三百多軍漢,在那堡寨之內,滿眼望去皆是室韋健馬,該是如何的絕望,又該在如何的求生!
興許那個時候,這些軍漢,也想不得那麼多,而是一個個雙目血紅,嘶吼沙啞,廝殺不止,不問前路死活。或也想著身後皇帝陛下還有幾十萬大軍,等上一等,再等上一等,再拼一番,再熬一刻……
臨陣鏖戰之時短暫做過軍指揮使的徐仲,就是那高破虜麾下計程車卒,本來駐守大同東段、長青城北的長城。在那裡做夜不收的差事,也曾出長城與室韋人火併小戰,也曾打馬在草原上縱橫飛奔。
大戰結束,高破虜斬首抄家,高家男丁,死的死,充軍的充軍,女眷盡數發賣。
徐仲,一個還沒有得到正式誥命文書的軍指揮使,拿了一筆軍功賞賜與三位兄弟的撫恤,落寞退伍歸鄉。還有那百十號徐家鎮的老軍漢,盡皆歸鄉,其中緣由,有沒有為自家總兵冤屈鳴不平的念想?看著高破虜的下場,心若死灰,再也不願在軍中效死?
徐傑心中沉重,想得太多太多。
李啟明,皇后之兄長,廣陽王夏文之舅父,勛貴子弟領頭之人,好大的勢力!
歸家的徐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雲書桓半夜而醒,只因夢中聽得房外一個輕微的聲響,披上衣服開門而出。
一個身影,在那院裡來回踱步,月光明亮,卻不見他抬頭。
「少爺,夜深了。」
徐傑回頭:「嗯,你且去睡。」
雲書桓並未轉身,而是往徐傑走了過去,開口問道:「少爺可是有心事?」
徐傑停住了腳步,看著雲書桓,從床上起來的雲書桓,頭髮只是稍微攏在身後,長發飄飄,月光灑在雲書桓的面頰之上,白皙非常,還有那隻披了件外衣的身姿,胸前微微的隆起。
這個女子,再也不似平日裡看到的英姿颯爽模樣。
這個女子,真的是個少女,比一般的少女高挑,比一般的少女有英氣,此時好似又有平常女子的溫柔。
徐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