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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太糊塗了!張士誠都在議降了,還有什麼無功?脫脫不同意張士誠投降,不過是想屠城以警天下亂民!這批反賊原就該死!”報恩奴瞪眼叫道。義王滿面怒色,猛然站起似要喝罵,突地又洩了氣,坐下嘆道:“小七,你想想,脫脫自上回攻下徐州後,在朝中打擊異己,日益跋扈。他如今已是太師,再讓他打下去,還能封什麼?”
報恩奴一呆。也慢慢坐了下來,不甘道:“脫脫是不好,他弟弟也先貼木兒領兵討劉福通,炸了營隻身逃回,居然不降反升。但是,眼看著高郵就要攻下。卻功虧一簣,實在是讓人有氣!各地的兵都調空了,就為了打高郵,要不是河南空虛,我們犯得著北上麼?要不是我們北上了,天完能打到漢陽來麼?要不是他們打到漢陽來了,我們犯得著回師麼?”
報恩奴罵了一通,方喘了口氣,突地又跳起拍桌叫道:“要不天完軍打到了漢陽。那群修歡喜堂的天完反賊有膽子在江夏城作亂麼?若不是他們作亂,朱兒怎麼會又傷又病!”說罷,一腳踢翻圓凳。怒氣衝衝向後艙而去。
義王看著報恩奴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轉頭向佛家奴和接待奴說道:“五弟、六弟,這次父王命你們三人回師漢陽攻打倪文俊,事關重大,千萬小心。我接到皇上聖旨要馬上回汗八里,此間戰事就託付給你們了。”
佛家奴與接待奴雙雙站起,拱手道:“三哥放心,倪文俊當初在金剛臺殺了二哥和四哥。我們自會小心在意,為二哥與四哥報仇!”
報恩奴走進後艙一間艙房。見著大夫正在給楊么換藥。急急上前低聲道:“怎麼樣。傷勢好些了沒?”
蒙古大夫嘆了口氣。將裹傷地綿布在楊么地頸邊打了個結。從床邊走開幾步道:“王子妃咽喉為利器所傷。所幸是偏了兩分。但是否能醒過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自回江夏城報恩奴已經聽過這話無數次。知道發脾氣也無用。只得忍氣道:“那高燒退了沒?”
“高燒因傷而起。雖是退了些。但若是傷勢加重。仍是會復發。”蒙古大夫原是威順王爺地內臣。既不太怕報恩奴。也看習慣了報恩奴地猙獰面孔。鎮定答道。然後施了一禮。正要退出。又道:“行船顛簸。其實對傷勢無益。”
報恩奴煩躁地擺擺手。道:“我知道。但把她一個人放在府裡。我不放心。”說罷坐在床頭。呆呆地看著楊么。
楊么雙目緊閉。面色蒼白。頸間纏滿白布。為防著壓住傷口。穿著寬圓大領地袍子。隱約露出掛在胸前地小花囊。
報恩奴伸手撫了撫楊么地臉,微微嘆了口氣,隨手從她懷中拿起小花囊,開啟一看,花香撲鼻,不過是半囊乾花、幾顆金豆和一塊小玉塊。天色漸黑,油燈昏暗,水波拍打著船舷,報恩奴方要伏在楊么床邊睡一睡,佛家奴與接待奴走了進來,強把他拖去前艙與妃妾歡宴,好讓他散散心。
報恩奴方出門不久,便有一條人影偷偷溜入房中,輕輕喚了兩聲:“么妹。”見楊么未醒,又聽得前艙男女嬉笑之聲隱隱傳來,便坐在床邊,靜靜陪著楊么,到天明方才離去。
如此行了三日,報恩奴夜晚歡宴,那人影便夜夜守著楊么。
第四日,報恩奴方走,那人熟門熟路地溜了進來,方坐下,便忽見楊么的睫毛顫動,竟是醒了過來。
那人大喜,慌忙伏在楊么耳邊,低聲喚道:“么妹,么妹!”
楊么終於睜開眼睛,茫然看了眼前之人半晌,方才啞聲道:“報辰……”說了兩個字,便帶動咽喉傷口,有些喘不過氣來。
張報辰慌忙道:“么妹,你傷重,不要說話。”一面為她順氣。
待得楊么氣息平緩了些,張報辰摸了摸楊么的頭,猶豫半晌,從靴中抽出一柄包著帛布的無鞘匕首,似是有話要問,卻又吞回肚子,只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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