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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的一看，這是個不常出門的實誠孩子，擓著鍋底給盛了一碗糨糊的。掌櫃的把粥端在小方桌上，天津人的熱乎勁就上來了，&ldo;小夥子，你是打鄉下來吧，是串親還是買東西呀？&rdo;

小二德子抬眼看看掌櫃的，&ldo;老表叔，這麼大天津衛找個藥鋪怎麼這麼難呀？&rdo;

掌櫃的左右看看，奪過小二德子手中的筷子，斜著插在粘糊糊的粥裡，&ldo;順著筷子看。&rdo;回身忙生意去了。

小二德子低頭看著碗中的筷子不解其意，看著看著那筷子慢慢倒了下來，順著筷子所指的方向扭頭望去，只見文昌宮路口頂天立地一塊黑漆招牌，由上至下不分句逗鐫刻著一行金字：採雲貴生熟地道藥材遵古法炮製丸散膏丹湯劑飲片。別的字認識不認識無所謂，其中那個&ldo;藥&rdo;字看清楚了。小二德子也顧不得那碗秫米粥了，扔下一個大子兒抬屁股朝那家中藥鋪蹽去。

藥鋪裡面空蕩蕩，長長的櫃檯後面一個夥計用戥子稱著藥，另一夥計懶洋洋的用銅杵在搗藥。靠門口有張桌子，一位戴眼鏡的坐堂先生坐在方桌後面打著瞌睡。

小二德子一撩捎馬子推門而入，坐堂先生睜眼看看接著打盹兒。

平常買賣人見了顧客應該遠接高迎，小二德子進了門卻沒人搭理，小二德子心裡有點彆扭，高門大嗓的吼了一嗓子：&ldo;這是藥鋪嗎？&rdo;

搗藥的夥計撩撩眼皮，&ldo;幹嗎，抓藥？&rdo;

小二德子走進櫃檯沒好氣的說：&ldo;對了，逛廟能來這兒嗎。&rdo;

夥計怠答不理地，&ldo;抓藥有藥方子嗎？&rdo;

小二德子理直氣壯一梗脖子，&ldo;沒有。俺叔大腿讓飛子兒給穿了個窟窿，總也不封口，你看俺買點嘛藥吧？&rdo;

夥計一搗銅杵厲聲喝道：&ldo;嘛藥也沒有，滾！&rdo;

小二德子急了，&ldo;咳，你這人怎麼出口不遜！藥鋪怎麼沒有紅傷藥呢，至少得有雲南白藥啊，你這開藥鋪的總不能看著俺叔傷口好不了，落個瘸子呀。&rdo;

稱藥的夥計放下戥子出了櫃檯，往外揈小二德子，&ldo;我說你這個鄉下人怎麼一點規矩也不懂，告訴你沒有就沒有，你怎麼沒完沒了？再不走，我叫巡警啦！&rdo;

小二德子不依不饒，&ldo;你這夥計怎麼不懂人事兒呀，買賣不成仁義在嘛，你這叫幹嘛？我找你們掌櫃的說道說道。&rdo;

坐堂先生站起來勸解，&ldo;小老鄉你別急，買紅傷藥去西藥房，你也不能說是讓飛子兒打的，知道了嗎？這裡確實沒有你要買的藥，趕緊換一家問問，別為了一句話誤了正事。&rdo;

小二德子心想，聽人勸吃飽飯，便把火氣壓了下去，&ldo;是了先生，像你老這麼說話還有槓抬嗎。得，怪我不懂規矩，謝謝你老了。&rdo;不情願地出了這家藥鋪。

出了藥鋪站在大街上，眼前就是西北城角。說是城角根本沒有城角的影子了，連塊城磚也見不到，四面城早成了四條環城馬路，所謂城角只是一個想像空間，只是北馬路跟西馬路拐角的位置了。小二德子望著丁當響的電車犯了難，兩條寬敞的大馬路，奔哪條走呢？正犯著心思忽然眼前一亮，北馬路上有個當鋪，因&ldo;當&rdo;字醒目多看了會兒，發現當鋪旁邊就是一家西藥房。怎麼知道那是西藥房呢？別看小二德子沒有見識卻有心路，首先寫在玻璃門上的一行字也有個&ldo;藥&rdo;字，加上窗戶門乃至整個門面都是白色的，肯定是賣西藥的鋪面。小二德子一陣高興，撒丫子過了馬路，三竄兩跳進了西藥房。

中藥鋪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