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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筱翠知道反正是丟人現眼了,索性站了起來,怯聲說道:&ldo;俺有急事出來的匆忙,忘了帶錢。俺不是那種貪小佔便宜的人,可是身上實在沒有值錢的東西,只有隨身穿的應時衣裳,你老挑幾件權當我的車錢吧……&rdo;說著蹲在地上就要開啟包袱。
天津人路見不平好摻合事,尤其見不得女眷可憐。
乘客中有人說話了,&ldo;得了吧,誰還沒個水長路短的時候,又不是成心不賣票。&rdo;
緊接著便七嘴八舌全都為花筱翠說情,&ldo;看這位大姐穿裝打扮也不是那道號的人,別不依不饒了。&rdo;&ldo;問問大姐哪兒下車,別耽誤了人家的正經事兒。&rdo;&ldo;賣票的,給大夥個面子,下次坐車讓這位大姐補上,算了吧!&rdo;
正在這時,電車&ldo;咣當&rdo;停下了,司機扭過頭來,&ldo;嘿,別嚷嚷了,西北城角到了!&rdo;賣票的乘人不注意輕輕一拉花筱翠的衣袖,&ldo;西北城角,趕緊下車。&rdo;說罷扒著車門朝站臺喊:&ldo;圍城轉的白牌電車,一個大子兒一位。&rdo;花筱翠逆著上車的人流擠下了車,匆匆過了馬路消失了。
車開動了,賣票的卻站著走神兒,剛上車的人嚷著買票,他愣沒回過味兒來,&ldo;她是誰呢?鐵定是花筱翠呀,嗨,我怎麼找她要票呢!&rdo;全車人望著賣票的,不知道他犯嘛神經。
沿著大夥巷,迷迷糊糊來到南運河邊上,花筱翠失魂落魄地踏上大豐富橋。望著橋下滔滔運河水,心想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乾脆一頭紮下去算啦。可是人活在世上,該著經受九九八十一難,誰也別想一死脫清淨,少一難如來佛都不準。還沒等花筱翠拿定主意,打火車西站那頭跑過來一隊大兵,懷裡抱著塊令牌,象是拿人的樣子。眼見從橋的另一端上來了,花筱翠趕緊向後倒著步,退到橋膀子盡頭,腳下一滑沿著堤坡出溜到了橋下。仰臉望著橋上,大兵們就在頭頂上,花筱翠胡亂抓了一把河泥,朝臉上身上亂抹。
橋底下有個青瘦漢子,摟著個七八歲的光腚孩兒,這裡是他們的免費旅館,夜裡那麼一場大雨,看樣子沒淋著沒澆著。爺倆兒正乾坐著發呆,突然從堤坡上滑下來一個女人,著實一驚。但見她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又聽到橋上吆吆喝喝的像是抓人,想也沒想便脫口喊道:&ldo;大姐,到這邊來!&rdo;花筱翠見是一位清瘦漢子朝她招手,便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那漢子順手將自己頭上的草帽取下給她扣上。
誰也不知道要抓什麼人,大兵們過了橋便四下散開亂搜尋,有幾個兵從橋上向下張望。見一漢子轉著小石磨,一女子朝磨孔裡續豆子,光腚孩用瓢注著水,不象是他們捉拿的人,縮回脖子走了。花筱翠始終不敢抬頭,那漢子機械地轉著小石磨,諦聽著岸上的動靜。過了好一陣平靜下來,才住手靠在橋樁上,&ldo;沒事了,唉,真做孽!&rdo;然後合上眼皮不吭氣了。花筱翠摘下草帽,急忙伏在地上磕頭,&ldo;謝謝大哥救了俺,謝謝謝謝,謝謝啦。&rdo;磕著磕著突然抬起頭來,盯著那漢子問:&ldo;大哥,你做啥救俺?&rdo;
那漢子道:&ldo;你這女子好沒道理,眼見你有難處,難道不該救嗎?&rdo;
花筱翠還是那句話,&ldo;你做啥救俺?&rdo;說罷珠淚滾滾。
那漢子冷冷地說:&ldo;俺也是落難之人,孩他娘叫財主害死了,俺放了一把火,點著了那狗日的宅子,逃到天津衛還是沒法活。看你那丟盔卸甲的樣兒,準也是可憐主兒,所以就誒,聽口音你也是冀東八縣人氏?&rdo;
花筱翠聽罷,知道遇上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