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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喚出光腚孩,讓他坐在門坎上&ldo;嗚哩哇啦&rdo;地吹竹笛,使勁的吹。果然,不大會兒引來村童聽。大概村童們沒有見過這種稀罕物,瞅著短笛明顯地流露出好奇心。
漢子端一黑釉子瓦盔出來,奪下光腚孩的笛子,蹲下身子問村童們:&ldo;中聽不?&rdo;兩三個村童點頭。漢子動員道:&ldo;聽曲兒捧豆兒來換,還有更好聽的呢。&rdo;村童們愣了一會兒,相繼扭頭跑去。
花筱翠來到河邊舀了一盔子水,抬頭望著河心。河中有遠道來的小船在捕魚,漁夫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美人,痴呆呆忘了划船,直到小船失去控制打了橫才回過神來。花筱翠兀自一笑,端水起身款款而去,望著那水蛇般的腰身背影,令外鄉的捕魚人滋生無窮的遐想。日後,魚情的好壞都與這種遐想相聯絡。收穫大了,便說見到了天后娘娘,魚兒直朝網上撞,自個兒往船艙裡蹦。要是一網不見魚,兩網不見蝦,只好回家打蔫兒曬網。斯日晦氣,全怪張網時瞅見的那個女人。在鄉下,過分好看的女人,常和狐狸變的妖精等同視之。可是鄉下漢子也長著一雙管不住的貪婪的好色的眼睛,明知瞅見的是妖精,卻總是冒險多瞟幾眼。古人告子云:食色,性也。生之謂性,並無善惡之別。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信哉此言,對這種自然現象也就無所謂了。
待花筱翠打水回來,村童們全都用衣襟兜來少許的雜豆,在漢子的統一指揮下,&ldo;嘩啦啦&rdo;依次倒進瓦盔,瓦盔裡濺起美麗的水花。光腚孩又吹響竹笛,&ldo;嗚嗚&rdo;的笛聲新奇卻不優美,聽眾的注意力很快發生了轉移。漢子握住磨柄呼嚕呼嚕轉,花筱翠雙手連水帶豆朝磨孔裡捧,不大一會兒磨道里出現了豆糊糊。花筱翠在鐵鐺上,用一團油布疙瘩一圈圈蹭,鐵鐺冒起了青煙。漢子微笑著往鐵鐺上倒了些糊糊,隨著&ldo;嘖啦&rdo;一聲用刮子在鐺上一轉,糊糊成了一張煎餅,再用月牙鏟子一起,煎餅翹了起來。光腚孩抓起來就是一口,&ldo;叭嘰叭嘰&rdo;吃得山響,發出的聲響比笛聲美妙多了。
村童們望著光腚孩的吃相,饞得直舔嘴唇,紛紛將黑乎乎的手指伸進嘴裡,壓迫住蠕動的饞蟲。光腚孩又拿起一張攤好的煎餅,撕一半給花筱翠,也是吃得山響。漢子攤一張,光腚孩和花筱翠分吃一張,漢子看著開心不由笑容滿面。這時,村童們大都淌下了口水,口涎垂得夠了長度。有村童已經無法壓制饞蟲,口水像決堤的洪水奔騰不止,再堅持一會兒,淚水也會奪眶而出。漢子以為時機已到,用月牙鏟子按住鐵鐺上最後一張煎餅,以探詢的口氣問村童:&ldo;想吃不?&rdo;村童均不作聲,個個淚眼汪汪,憤怒地盯著那張煎餅。
漢子將那張煎餅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撕成銅錢般大,仁慈地分發給村童,&ldo;嘗嘗,都嘗嘗!&rdo;村童們將分到的煎餅搶過來揉進嘴裡。漢子將剩餘部分放進自己口中,慢慢咀嚼細細品味,發出誇張的吧嘰嘴的聲響,&ldo;哎呀,真香!&rdo;
村童們根本沒有嘗到那塊銅錢大的煎餅具體的味道,當漢子問道:&ldo;香不?&rdo;村童們無不齊唰唰地使勁點頭。漢子對自己的心理暗示、精神引導頗為得意,進而進行煎餅文化的普及教育:&ldo;這叫煎餅,知道不?天津衛闊人吃的。抹上面醬,捲上大蔥跟棒槌果子,給皇上進貢吃呢!吃一套,飽一天,香仨月,比大魚大肉還解饞。誰還想吃?想吃,趕快回家拿豆來換。&rdo;
村童們&ldo;嘩&rdo;地散了,一雙雙黑糊糊的小腳丫如萬馬奔騰踏在黃土上,揚起漫天塵埃。
雖然到了擗棒子的大秋季節,仍然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青紗帳,鄉下看秋景,滿目繁茂色彩濃重。官道旁,野花叢叢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