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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不停,事先得有人拿著公文上三元村打好招呼,說明逆水搖櫓行船,不好停泊的道理才行。說起大船搖櫓,也有好多講究,麻煩的不說,簡單說說喊號子。
喊號子一個地方一個樣,一條水系一個樣,甚至一條河一個樣。同樣一條河綿延幾千里,譬如說南運河,山東以北一個樣,過了山東就不一樣了。從大的地域說,北方的號子雄壯短促,絕沒有川江號子那種悠揚高亢綿長,那裡的號子,譜上曲子拿到戲臺上可以演唱。這裡的號子準確的說,是地道的北方說唱,喊叫著說唱,估計譜曲拿到戲臺上比較費勁。
叫號的就是領號的,類似合唱中的領唱,在船工裡拿頭份工錢。逆水拉縴,叫號的不背纖板,背著手、哈著腰,迎著縴夫的佇列,一路跺著腳後跟喊號子,倒著步行進。別看他沒直接拉船,縴夫使多大勁他使多大勁,趕上河水流大拐灣急,大船能不能安全闖過去,全靠他的號子一聲喊。
在船尾處架上單櫓,很少見有喊號子的,加上櫓跟掌舵管船的,嗒吧著話就把活兒幹了。
今天船上架雙條大櫓,水上行船有規矩,上下水相錯各走半邊,靠河岸的這邊叫外趕櫓,靠河心的這邊叫內趕櫓。搖櫓的船伕腳下裝條踏板,踏板探在水面上,領號的就站在踏板上單手扶櫓,一邊隨著搖櫓一邊喊號,若是無驚無險,端得是好看又好聽。
起初大櫓單調的搖著,發出&ldo;吱拗吱拗&rdo;的聲音,聽著只有沉重憤懣,卻無半點&ldo;欸乃一聲山水綠&rdo;的好意境。過了三元村河中已見流冰,瑪麗出了船艙,步向船頭迎風而立,寒風吹亂她的秀髮。船上的安清幫徒們,望著瑪麗的超凡神態,個個失魂落魄。忽而,聽得領號的船工一聲吆喝:&ldo;夥計們,大櫓搖起來嘛!&rdo;剛才只是搖,不算&ldo;搖起來&rdo;。
只見搖櫓的漢子們,冒著凜冽的寒風,個個脫光了膀子,拼命地搖起大櫓,玩兒命地表現豪邁氣概。這是長跑運動員準備加速的預熱,一個個憋足了勁,就等著領號的開口了。
瑪麗欣賞地望著這些壯漢,流露出讚美地神情,她忽然想起希臘神話裡的阿爾戈英雄船,那條船也是這樣輕快,像海鷗一樣在風口浪尖上疾駛,這群漢子分明就是遠徵的阿爾戈船上的勇士。領號的筋骨大概活動開了,尖嗓門一聲吆喝,&ldo;唉嗨……怎麼樣啦!&rdo;
幫徒們齊聲答道:&ldo;你老往堤上瞧哇,氣頭早鼓上來啦,吆喝起來吧,你老!&rdo;
領號的本事大小,不在嗓門上,在於觸景生情,見物順嘴編詞兒。現在看見嘛啦?大夥都望岸上瞅哇!嘿,那叫真開眼:李元文拼命地蹬著腳踏車,沿岸邊大堤迎面而來,他要趕到憲兵隊,去見他的&ldo;媳婦&rdo;。陽光下,模樣叫個俊,他那小人卑瑣的醜相,可著天下都難找。劈著腿兒,濕褲襠,耷拉腦袋哈著腰,滿臉鼻涕邋遢迎風淚,嘴裡還念念有詞瞎嘟囔。
領號的一聲鼓動:&ldo;跟李大隊長打個招呼!&rdo;這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幫徒俗稱&ldo;嚎喪鬼&rdo;,哭聲哭調嚎喪道:&ldo;南無阿彌陀佛……西天接引嘍……李大隊長啊……下衛吧,你老!&rdo;
李元文聽見打招呼了,抬頭朝河心望去,看見瑪麗船頭站立,他下意識的下了車。調轉方向企圖跟船回去,走了幾步,卻又踟躇停下,跟回去幹嘛呢?再說,花筱翠的誘惑力終究不小,小日本乾爹還等他呢。
豪邁的搖櫓號子聲,雷鳴般的響起來了,一唱一和來得就是快:
&ldo;南運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