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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是慘白的。目光的焦點散亂不定。本來紅潤的雙唇也蒙上了一層白膜。除了看到她像是大病著之外，他看不出別的什麼。好半天她低聲說：&ldo;你怎麼知道我老爺爺活埋了他妹妹的?還有我老爺爺他爹，他和他兒子合謀殺了自己的女兒?――啊?你是怎麼知道的?&rdo;聲音淒涼，軟弱，可憐，無助，像個迷路了哭著找媽媽的小女孩。

他看著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或者是耍什麼鬼花招，讓他上當。

她又呆愣愣地看著他老半天，才又自言自語地說：&ldo;是真的，那是真的。我看見了，我看見那個鬼了，就是對我們家下了詛咒的那個鬼。&rdo;

第一天(下)(6)

&ldo;你……你看見……什麼?&rdo;他忍不住說。

&ldo;真的，我看見那個鬼了。&rdo;

&ldo;不可能。&rdo;他說。他覺得她的話真是匪夷所思就順口溜出了反駁的話來，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反駁了她，她要歇斯底里大發作，那他就倒黴了。他緊張地看看她。

她很茫然地看著地面發呆，沒有生氣的反應。

&ldo;看來你說的是真的。要是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就不是造謠，就不是壞人了?那就是我錯了嗎?啊?你說是我錯了嗎?&rdo;

好久以來，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不是壞人，而且說這話的人還是帶頭打倒他的人，他就如同要溺死的人抓到一根救命草般地抓住了一點得救的希望。&ldo;對啊，我不是壞人，我真的不是壞人啊!你別讓人抓我啦!告訴他們我不是壞人。&rdo;

她看著他，像是在研究他的話有幾分可信性。

&ldo;我不是壞人，我真不是壞人啊。&rdo;他幾乎是企求地申訴說。

她又看了看他，一下子站起來，厲聲說：&ldo;我差點上了你的當!一定是你乾的!你在裝神弄鬼!好讓我相信你不是壞人，一定是你乾的!快說!你的同夥是誰?用什麼辦法裝神弄鬼的?我告訴你他老人家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是敢把皇帝拉下馬，再踏上一萬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勇士!你這個狡猾的反革命分子想用裝神弄鬼的技量嚇唬人，是行不通的!快說，那個裝成女鬼的人是誰?&rdo;她一瞬間恢復了常態，得意洋洋地看著他。

從希望的山峰立時跌入失望深淵的旋暈感，差點讓他心臟停止了跳動。可他立即意識到，要是他說不出她所謂的同夥，他不用等多久就得受她那幫人的折磨。

&ldo;不是我乾的。我一直在這裡，有你的人看著，我誰都沒接觸過，哪有同夥啊!&rdo;他大聲說。

她呆了一呆，不由自主，撲騰一聲坐在了地上。

&ldo;可是我看見她了，&rdo;她說，&ldo;那是怎麼回事呢?啊?啊……那是怎麼回事?&rdo;

誰管你怎麼回事!他心裡說。他隱隱地覺得她有些不對勁，為了穩住她，他就說：&ldo;什麼怎麼回事啊?你看見……鬼了?什麼樣的鬼啊?&rdo;

&ldo;白的，白的鬼，在苞米地裡，一直走，一直走……我們跟著她怎麼走也走不出苞米地。你說她是不是要懲罰我燒家廟的作法，才把我們領進擋裡的?&rdo;

&ldo;苞米地?哪的苞米地啊?什麼時候看見的?&rdo;他又說。

&ldo;就是剛才，今天晚上，我帶人拆那石頭房子的時候。&rdo;她不耐煩地說，&ldo;我叫村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