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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疲憊地躺在晏晏身側,看著溫軟可愛的孩子,心裡又變了主意。
管他呢,只要她和晏晏都平平安安,旁人與她有什麼相干?
如此想開,她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光已然垂暗。
她其實是被隔壁進進出出的腳步聲吵醒的。
傾耳細聽,隱有杯盤碗碟相互碰撞的聲響,須臾,她這邊的門便把開啟,宮女在簾外道:「娘子,攝政王請您過去用膳。」
姜姮本來想自己去的,猶豫幾番,把晏晏抱上了。
母女兩邁進寢閣的時候,梁瀟已經端正坐在膳桌旁,他披散著長發,在單薄寢衣外罩了件外裳,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看見晏晏還是浮掠上驚喜,忙起身從姜姮懷裡接過孩子,招呼她坐。
這孩子歷來不與梁瀟見外的,又剛剛睡飽,格外精神抖擻,在他懷裡踢腳抬胳膊,將他鬧得片刻安歇都沒有。
姬無劍心疼梁瀟,提議讓他抱著孩子,梁瀟先用膳,卻被梁瀟一口回絕了。
他抱著孩子,如捧珍寶,親暱地貼上她的臉,沖姜姮道:「如果我們的孩子能一輩子無憂無慮就好了。」
姜姮正夾了片鹵鱔珍,聞言筷箸輕晃,微笑:「孩子總歸是要長大的,長大了就會有煩惱,不求無憂無慮,只求平平安安,順遂快樂。」
梁瀟愣怔出神的時候,姜姮把那片鹵鱔珍放在了梁瀟面前的碟子裡。
她抬眸看了一眼姬無劍,姬無劍會意,上前夾菜餵梁瀟用膳。
兩人的小動作沒有瞞過梁瀟,他乖乖地抱著孩子吃了幾口菜,頰邊漸有了幾分紅潤,唇角噙一點點笑,轉頭問姜姮:「想不想出去看看燈?」
姜姮詫異:「又不是上元節,哪裡來的燈?」
梁瀟道:「過幾天會有的。」
姜姮有些猶豫,卻聽梁瀟道:「帝都燈火煌煌的盛景,我們小時候還見過,晏晏卻沒見,將來她要跟你去了槐縣,怕是更見不到了。」
這麼一說,讓姜姮有幾分意動。
梁瀟含笑在晏晏頰邊啄了一口,道:「那就說定了,過幾日我來接你們。」
吃完這頓飯,梁瀟甚至都沒有在章臺行宮過夜,便匆匆動身前往中書省繼續主持大局。
前方烽煙不絕,雖然沒有燒到金陵,但疆土被侵襲,天子年幼,上下都離不了主心骨。
梁瀟就是這個主心骨。
梁瀟臨走時對姜姮說過幾天帶她們出去看燈,姜姮以為這個「過幾天」少說要十天半個月,誰知沒到十天,梁瀟便來了。
他穿了身黛色斜襟緞袍,腕間套著銀箍,玉冠束髮,氣質清透卓然,雖然眉眼間仍殘留幾分疲憊,對著姜姮笑得燦爛,道:「姮姮,天黑了,你不用戴帷帽,跟在我身邊就好。」
姜姮本來已經將帷帽拿在手裡,聞言一怔,歪頭看他。
他笑容微斂,「戴著帷帽看燈,總是灰濛濛的,大許也看不歡樂吧。」他說到這兒,想到什麼,道:「其實從前,你應該也很不喜歡戴帷帽吧。」
當然不喜歡。
可是因為梁瀟那可笑的嫉妒心和佔有慾,她為數不多的幾回外出都戴著。
姜姮斜眸看他,他飛速掩藏起目中的悔意,嬉笑道:「好了,至少今晚不要怨恨我。」
事情說得再多便覺沒什麼意思,姜姮懶得與他翻舊帳,將晏晏包裹好,跟在梁瀟身後上了外出的馬車。
她以為所謂燈不過是寥寥數盞,誰知竟堪稱滿城燈火,星白如晝。
街衢上擠擠挨挨得全是人,幾乎每人手裡都提著一盞燈,琉璃的、絹紗的、紙糊的,形態各異,映照出繁華迷離的世間。
兩邊有貨郎在叫賣,晏晏被銅錘小皮鼓吸引,吵著要,梁瀟便把她交還給姜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