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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說我嗎?我又怎麼傻了?」
「都是掙兩千來塊的工資,你看人家胡世奇,人家挑到的活計總比你輕巧,總比你的好辦,你不是傻,是什麼呀?」
我半晌沒吱聲,合計了半天:「我倒是沒挑。但是我找家屬通知病危這件事兒,我不是打個電話就行了嗎?最多上個門。難道還能比胡世奇去讓人把雞殺了這件事兒難辦嗎?」
「廢話。」張阿姨坐在我旁邊,眼睛直直看著我,「我問你,要是找家屬這件事情這麼容易,醫院那邊直接做了不就行了嗎?會轉到我們這裡處理嗎?要是這件事兒好辦,你袁姐,袁書記為什麼讓我幫你?」
「那還用問,肯定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我看著張阿姨說。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張阿姨被我一句毫無邏輯,毫不關聯上下文的奉承給定住了,抄起手邊的鏡子看了看,自己覺得我說得也對,便坐在我旁邊,手把手地指導道:「時間太久了,電腦上夠嗆能找到他們家的聯絡方式了,你趕快翻聯絡簿,再給精神病院那邊打個電話問一下具體的情況,我抽空跟你一邊講講這個劉瘋子是怎麼回事兒。」
被稱作是劉
瘋子的劉傳獻十二年前就住在半邊樓裡。孫瑩瑩家是三單元五樓,他們家住三樓。他住在那裡的時候,半邊樓還不是半邊樓,還是完好的一棟,被燒掉的一半是後來規劃出來的馬路,馬路的對面就是後來修建的山水佳園的正門。
第七章 (3)
劉瘋子原來不瘋。八十年代從一個技術中專學校分到鋼管廠當工人。他跟孫瑩瑩的姥爺曾經做過同事。劉傳獻手很巧,年輕也有力氣,在車間裡活兒幹得挺好,各種切割刀具,運用熟練,領導們要把他往技術骨幹的方向培養,可這人不愛說話也不合群,相處久了大夥兒都覺得他性格有點古怪。領導給他介紹物件,他紅著臉點頭答應見面,卻在會面的時候失約,害得介紹人被埋怨,賭咒以後再也不管他的事兒。劉傳獻後來自己娶回來一個農村媳婦,沒請客但是給大家發了糖。媳婦在早產中死去,被劉傳獻抱在懷裡,淌了渾身都是血。他在妻子死後精神不好了,單位給他辦了病退,劉傳獻一個人帶兒子,除了孩子,他不跟任何人說話。漸漸被叫作劉瘋子。
半邊樓是劉瘋子燒的。
十二年前,一個秋天的深夜,風物乾燥的時節,身形瘦弱的劉瘋子把自己家的煤氣罐搬到了相鄰的單元裡,一邊唱著「我的愛情就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一邊點燃了煤氣。人們在大火中醒來,慌張地逃出家門,卻被堆放在樓道里的雜物阻礙了逃生的去路。消防隊趕來的時候,半邊樓已經被燒通透了。大火現場死了兩人,又有一人因為燒傷嚴重來不及救治,在醫院裡悲慘死去。直到現在張阿姨每次歇斯底里的警告我們社群的居民們不許再在樓道 裡對方雜物,不許再堵塞逃生通道,就是源於這場火災之後的心有餘悸。也正是在這之後,孫瑩瑩僥倖逃生卻再也不肯離開家門半步。
死難者的家屬要撕了劉瘋子。他被警察帶走,起先在警局裡,後來在法庭上顛三倒四地交代了事情的經過:有別人家的小孩兒欺負了他的兒子… …沒有人可以欺負他的兒子… …兒子的媽媽生他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孩子連一口媽媽的奶都沒有吃過,這麼可憐怎麼還可以被人欺負?… …不行,誰欺負了他的兒子,他就要放火燒了他們家… …
他因為被鑑定確實是瘋子,確實沒有刑事責任能力後來被強制關進市精神病院。而當時的街道主任和派出所所長都被這件事情牽連,因為疏於防範,沒有提前管制住劉瘋子,一個被提前退休,一個被撤職。被撤職的派出所所長後來一直在上訪,他的理由是劉瘋子在大火之前從來沒有過任何暴力傾向或者任何傷人行為,縱火案完全是一個不能預見的,突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