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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他搖了搖頭,話音壓得極低,尾音打著捲兒地鑽入耳中,幾乎有勾魂攝魄的效果,「罷了……你畢竟離開組織那麼多年,會有些誤入歧途的念頭也算正常。趕緊放下槍,不論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都可以不計較。」
簡容偷偷看了神父一眼,有那麼一瞬間,真心和假意摻和在一起,她幾乎分不清神父是抱著怎樣的心態說出這番話。
她知道在來到巴沙寨之前,甚至更早……或許還在花山鎮時,這毒梟頭目就已經對蘇曼卿起疑心了。但是不知為什麼,他明知這女孩留在身邊的目的不純,依然不聞不問,就像養著一條不懂事的小狗,雖然偶爾咬人,但是因為獠牙還沒長利索,咬人也不過留下一條淺淺的白印,不痛不癢,沒流血沒破皮,當然不用放在心上。
——但蘇曼卿畢竟不是家養的寵物狗,她是名震西南毒市的「黑皇后」,曾憑一己之力挑翻了玄阮集團!神父留著這麼個心機叵測的手下在身邊,就不怕這把「利器」什麼時候調轉刀鋒,反捅他一刀嗎?
到底是神父自視過高,以至於常年打雁,反被家養的小雀啄了眼,還是……這「臨陣倒戈」的一出其實從一開始就寫在他的劇本上?
想到某種可能性,這曾經臥底西山市局多年的「紅皇后」竟然心頭髮涼,後頸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神父搖了搖頭,下巴略略揚起,對著空氣出神片刻,突然問道:「是誰?」
蘇曼卿和簡容不約而同地一愣。
神父十分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問題:「那個引誘你走上『歧途』的人是誰?沈愔,還是……夏楨?」
手電光從側面打過,蘇曼卿瞳孔細細波折了一瞬,那一刻,她城府再深,也按捺不住心頭泛起的驚駭:他居然知道夏楨?
這些年,她自以為機密的「復仇大計」,到底有多少落在這個深不可測的毒梟頭目眼中?那些私底下的動作……又有多少被洞察先機,條分縷析地呈遞到神父案頭?
有那麼一瞬間,蘇曼卿幾乎墜入「懷疑論」的深淵,冰冷的疑慮一層又一層漫上來,險惡地糾纏著五臟六腑。但不過一眨眼,她就將這些於事無補的懷疑和猜忌強壓下去,眼神仿如鑄鐵,渾然天成、毫無破綻!
「我不能退,」剎那間,蘇曼卿猶如沈愔上身,大腦冷靜異常,「他們……他還有那些警察,都在我身後!我絕不能退!」
「這不重要,」蘇曼卿抬起頭,輕描淡寫地迎上神父,低聲說,「重要的是,這一局……你輸了!」
神父安插在西山市的據點被拔除,哪怕有漏網之魚,隨著公安部聲勢浩大的「掃毒行動」開展,斬草除根也只是時間問題。何況他還損失了價值十億美金的「金沙」,身邊人手也折損大半……哪怕活著離開,想要東山再起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再說,他也未必能活著離開……
神父搖了搖頭,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悲憫,彷彿蓮座上的佛陀望著執迷不悟的世人,不解又無奈。
「十二年前,」他幽幽嘆了口氣,「十二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被深深打動……我從沒在一個女孩身上看到那樣可怕的眼神,簡直像是……要赤手駢足撕開命運的喉嚨,將它踩在腳底一樣!」
「就是那個眼神打動了我……哪怕我明知,你身體裡流著不乾淨的血、心裡扎著帶毒的刺,依然堅持把你帶在身邊……」
「因為我相信,你會是我最珍貴的寶藏,最完美的作品!」
這男人語氣平和,隱隱透著悲憫,每個字音的轉折都好巧不巧地正中心口——他就是憑著這手「傳銷技能」將無數「不開化」的世人聚攏麾下,利用他們的信仰和矇昧,一點一點塑造起自己蓮臺上的金身。
但是刨除掉那層掩人耳目的「金漆」,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