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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羽舒沒去撿。
他甚至壓根不懂沈觀說的什麼。只是從平時他那張嘴半天蹦不出一個好字的性格來看,沈觀似乎真的是熱愛著自己現在做的事的,而不是因為五歲多被沈鬱青逼著學書法失敗後,退而求其次的一種安穩。
傅羽舒有點羨慕。
細數以來,這是他又一次對沈觀產生羨慕之情。
反觀自己,好像沒有什麼能像畫畫對於沈觀一樣,觸動傅羽舒的內心。
沈觀只是隨手一扔,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那動作頗有點不禮貌,跟打發叫花子似的。於是他重新蹲下來,將青金石揀起來,捏著傅羽舒的手掌讓他收下。
指尖相觸,熱氣彷彿糾纏著傳遞過來,一觸即離。
傅羽舒睫毛輕顫。
在露餡前,他急匆匆地收回青金石,裝進口袋裡,張口就問:「你想過以後嗎?」
沈觀:「?」
傅羽舒:「……」
傅羽舒頓了頓,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起了個話頭,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以後啊,念大學,去工作,學畫畫能做什麼工作呢?」
說著說著,他竟然順著自己的思路想下去:「美術老師?藝術家?還是街頭畫家?」
沈觀嗤笑一聲,聲音中儘是愉悅:「你覺得我會去做街頭畫家?」
「啊。」傅羽舒說,「不然呢?」
「那你呢?」沈觀反問道,「你努力學習考年級第一,以後想幹什麼?」
傅羽舒一愣。
他被問住了。
柏英作為傅羽舒的監護人,只能在衣食住行上給他保障。她出生的那個年代,女性讀書本就是稀罕事,到現在大字不識一個,自然給不了傅羽舒學習上的建議。
而曲凝霜雖然是高知,但常年不在義村,面都見不著幾次,何談其它。
傅羽舒只知道山中百年如一日的封閉和閉塞,他要努力往外走……然後呢?走去哪?
他的「以後」好像睜眼就能看到盡頭。
「或者說,你喜歡什麼?」沈觀見他半天答不出來,換了個問法。
喜歡……
不合時宜的,傅羽舒腦中閃過沈鬱青站在二樓高臺唱戲的那一幕。
傅羽舒垂下眼:「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沈觀搓了一把傅羽舒的頭髮,將他頭頂的呆毛捋到了腦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小孩兒,要懂得及時行樂。」
不要時時刻刻揣著那麼重的心思。
日光傾向西面,午後的溫度讓兩人都有點扛不住,他們一前一後順著青石板往回去的路走。
沈觀摘了半盆的桑葚,全讓傅羽舒一個人抱著,他自己摘了片荷葉當扇子,邊扇風邊優哉遊哉地走在前面。
傅羽舒負重哼哧哼哧地走了半晌,終於看前面那個人不順眼,拉著聲音喊:「哥——」
「說。」沈觀頭也不回。
「好重。」傅羽舒哼哼,「滿滿一盆桑葚呢,萬一我不小心絆倒,這一盆估計就要往前面潑了——」
往前潑,肯定趕巧能潑到沈觀這一身白色的襯衫上——沈觀聽出了傅羽舒未說完的弦外之音,二話不說側身就跳去了田埂的另一邊。
一回頭,兩人猝不及防來了個對視。
傅羽舒眼中笑意未褪,嘴角微微勾起,似乎露出了裡面虎牙。
他知道,這小孩兒心情一不好,就不喜歡說話,什麼事都憋在心裡;而當他心情明媚起來,心裡就盤算著怎麼去使壞。
看著沈觀警惕的眼神,傅羽舒笑意愈大:「哥,我開玩笑的。」
沈觀動了動指尖,心裡在把桑葚搶過來和不搶過來之間掙扎。